直播間內,一陣窒息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,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。
直到半晌之后,此前他們聽過的那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,無法預知的再度傳來。
“好詞,我這院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,所以你是何人?”
沙啞的聲音像是在藥壇子里泡了百年,乘著冷風的陰郁軌跡,朝觀眾們的骨髓中直鉆進去。
“我是誰不重要,但有幾個問題很重要”,齊洛聲音未見半分顫抖,順勢在一張木椅上坐下,冷靜的眼眸似是要將屏風穿透。
“為什么要設這個局,困住別人也困死了自己?”
“呵.......”
一道充滿了自嘲味道的嘆息,在空氣中逸散而起,短暫半晌的停頓后,那聲音再起,只是與方才相比,要清冷哀婉了些許。
“初進賈府的時候,我記得快到冬至,廊前的雪壓折了第一枝紅梅,我接住那截斷枝時,掌心沾了玉一般的冷香。”
“我當時覺得很美,可后來才明白,有些花未開便注定要碎在雪里,就像我繡完金鎖上最后一針并蒂蓮的時候,檐角銅鈴蕩碎著的,其實是他踏進瀟湘館的足音。”
淡漠又凄婉的聲音,隨風擴散入心,觀眾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,與萬籟的夜色共同沉默聆聽。
“所以你就不斷補種那些草木,不斷調整院內的陳設,甚至還想方設法的去勾魂留魄,可問題是.......這樣真能留住嗎?”
齊洛開口相問,黑色屏風隨風作響。
“留不住.......也要留啊”,深重的嘆息之中,那聲線的尾音很明顯有滿滿的不甘和顫動。
“我記著有一日,他捧著通靈玉說此物蒙塵,想讓我幫他打個絡子,我往玉里瞧了一眼,可看見的分明是重重竹影。”
“后來我想,原來這通靈玉愛植物啊,那我也有,所以我在蘅蕪苑里栽滿了藤荔,夜夜纏著他的腕骨,往地底生根!那些金線原本是用來繡嫁衣的,后來都被我絞成了系玉的絲絳......”
“只是.......”
她哽咽了一下,平復好半晌后,方才繼續開口。
“只是那金絲就算浸透了藥香,也縛不住暖玉生煙,倒把我的指尖勒出了永不消退的朱砂痕......”
“后來呢?”
“后來啊......”
她輕笑一聲,語氣開始慢慢朝喑啞轉去,似是被茫茫大霧攏著,聽不清是細數還是在哭泣。
“后來我就煉藥,用春分白牡丹蕊混著雨水碾成漿,用夏至荷花瓣浸入三更露,用秋分的芙蓉葉裹霜,用冬至的梅花朵藏雪,每一樣........都掐著死線采收!“
“活人求生機,死人貪死氣,我這般半死不活的東西,最需卡在陰陽縫里煉藥!”
“這樣.......這樣興許就可以待我吸盡這大觀園里的春色后,把他也拖進這蘅蕪苑,來日日相對話本小說里的畫皮美人了,嗬嗬嗬~~~”
尖細破碎的笑聲,在寒夜之中久久回蕩,齊洛安安靜靜的坐在木椅上,待聲音隱沒于月影中后,方才緩緩開口。
“你或許從未明白過,你這數些年里,困住的壓根就不是通靈玉,是當年初見時,他衣襟上沾的那片梅瓣而已!”
“這一切,其實早該在春風里化去的,偏被你鎖進了冰肌玉骨的冷香里.......”
“所以,該放下了。”
他話音落下,人也從木椅上起身。
腳步騰挪的一瞬,那扇遮掩著光景的黑漆屏風轟然倒塌,露出了后方被白幔遮擋的模糊人影,正捧著紅箋,置于眼前。
彼時天色乍陰,寒氣襲人。
齊洛朝屋外走去,身后則流轉出令人難以心安的聲音。
平緩如風,卻又破碎如泥,同漸散的光暈,一同滅失在塵埃里去。
“【蘅芷香銷春去驟,簾外殘鶯,啼破胭脂扣。金鎖空懸成病酒,玉釵雪里埋清晝。】”
“【縱是齊眉情已舊,冷月蘅蕪,誰補金甌漏?一院梨云濕翠袖,前盟盡在......瀟湘后!】”
那聲音,如墜大霧,漸漸隱去。
廊檐回轉之際的風聲里,再也聽不到悲鳴和囈語。
此時的齊洛已從東屋中走出,周身被黑暗吞噬。
他抬頭,望向被層云鎖住的天際。
明明是深秋時節的天氣,可這座困鎖了幾百年的荒蕪冷閣。
卻有雪落........
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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