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燈:“……”
沈晝:“……”
郁悶地扔下箭矢,華燈連獎品都沒拿,扭頭離開這個攤位。
不過走到另一邊的糖水鋪時,她就又是興高采烈的模樣,還死活非要沈晝一起坐下來喝一碗。
“我請你!”她豪爽地說。
想到方才的兔子花燈,沈晝難得沒表現出太多嫌棄,依言坐到桌旁的矮凳上,兩條腿幾乎伸展不開。
糖水端上來,華燈推了一碗給他,沈晝看了看,沒說什么。
周圍吵吵鬧鬧,人員擁擠,自然免不了臟亂。碗筷還算干凈,桌子多少有些油膩的痕跡。
華燈一手托腮,一手攪和碗里的勺子,一眨不眨凝視沈晝。
“看你平時那么討厭和人接觸,我還以為你有潔癖呢。”她說。
沈晝拿起湯匙:“我看起來像嗎?”
華燈點頭:“不像,所以你就是單純討厭人。”
他舀出一顆蓮子,不緊不慢道:“我修的功法有些特殊,必須讓劍心保持明凈純粹的狀態,與他人接觸,會感知到那些人心中的惡念。”
“然后你的劍心就不明凈不純粹了?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他吞下蓮子,似笑非笑,“那只會讓我想殺人,殺很多很多人。”
華燈說:“可人和人之間也不一定只有惡念吧。”
沈晝不予置評,華燈干脆伸出三根手指,輕輕摁住他手腕。
沈晝剛要抽走,就被華燈瞪了一眼,她手下力度加重。
“別動。”她低聲嘟囔,“今天非把你這毛病治好。”
那三根手指才及他手腕粗,與他的膚色對比,白得晃眼。
沈晝用另一只手舀了勺糖水,垂眸咽下。
過于通透的劍心,讓他能輕易感知到旁人的想法,絕大部分時間,他們都怨恨他,憎惡他。
可透過這幾根手指帶來的接觸,就像以往一樣,他沒能感知出任何心緒。
沒有厭惡,沒有貪婪,恰如手指的主人,輕盈而澄澈。
她正期待地看著他,抿著唇笑問:“有感覺嗎?”
頓了頓,沈晝慢吞吞開口:“有。”
“什么感覺?”華燈傾身過來,更好奇了,“是不是感受到我是個好人了?”
沈晝說:“感受到你修為特別弱,和我三歲的時候差不多。”
爹的。
這一刻華燈真想把碗扣他腦門上——-假如打得過的話。
打不過,所以她往后一靠,面無表情地說:“哦,那這兩碗糖水你付錢吧。”
最后沈晝付了兩碗糖水的錢,和華燈一起離開。
回去的路上是華燈御劍,耗時略久,沈晝倒沒拒絕,只是一路上發表不少諸如“好慢”,“我走路都到了”,“你連山上的錦雞都飛不過吧”一類的評價。
華燈牙根發癢,恨不得把他踹下去,可惜試了好幾次都沒踹動。
等到了海棠苑,沈晝沒有跟她進去,隨口交代了句“有事處理”就轉身離去。
華燈擁著披風跨進院門,晚風卷著海棠花瓣拂過臉頰,留下點點潮濕的冷意。
她后知后覺抬頭。
不是花瓣。
是雪。
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灑落,從稀薄的幾片變成浩蕩大雪。華燈仰著腦袋,雪花落到她眉心,落到她發鬢,落到她向著天空伸出的手掌。
月色無比溫柔,她眼里盛滿雪與夜的光輝。
這一晚,所有藥清宗的弟子都跑出門外,為這場罕見的雪景而驚嘆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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