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們的目光紛紛朝馬車看去,車上先走下一個身著儒衫的陳琰,眉頭微蹙,環視四下,然后回身去扶妻子,林月白穿一身鵝黃色的襖裙,步履款款款,同樣面帶訝異。
不知誰叫了一聲:“阿琰回來了。”
南陳家的主心骨回來了。
林月白輕輕拉過平安端詳片刻,又將目光看向九環,九環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。
“父親,怎么回事?”陳琰問。
“呃,啊……”陳老爺支吾道:“兩家孩子們起了口舌之爭,在這橋上打了一架。”
陳三爺卻黑著一張臉,率先發難:“族叔明知我家今日有宴請,卻還在同一時時辰向縣里的好友親朋發請帖,請客慶賀你高中什么……科試錄遺。孩子們拌了幾句嘴,不知怎么就打起來了。”
他雖不贊成陳二爺辦洗塵宴的做法,可兩家一旦有了糾紛時,依舊會偏向自家。
陳琰卻不直接接他的話頭,掃視滿地折斷的哨棒,散落的石子,冷聲道:“那也不該是同族兄弟械斗的理由,你們可知依照國律,殺人者絞,傷人者刑,非手足毆傷他人罪加一等。無論死傷與否,動手即是有罪。在家里,長輩可以容,族親可以忍,出了陳家巷,外人不會放縱你們。”
陳琰的聲音很沉,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們都有些惴惴不安。
陳琰接著道:“都是十歲以上的孩子了,當學會為自己的言行負責,”言罷,他將目光看向陳二爺:“我相信任何人都不希望悲劇重演。”
陳二爺臉都燒了起來。
“阿琰,你這話什么意思,你明知平業是有情可原。”陳三爺道。
陳琰不溫不火的反問:“情有可原如何?難不成我該贊同他的做法,讓族中子弟紛紛效法?”
“你……”陳三爺啞口無言,憤憤說道:“你這樣說話可就沒意思了,你怎么不提,你家的兩個丫鬟敢打主家少爺。”
平安舉手道:“九環和陌露姐姐是去拉架的。”
“胡說,她打了我,就在背上。”陳平德站出來道。
陳二爺上前撩開陳平德的短衫,登時一愣,其他地方都有傷,唯獨后背光潔白皙,連一點紅都不見。
“你是不是記錯了?”
“沒記錯,就在后背。”陳平德堅持道。
九環和陌露對視一眼,頗有些得意,習武之人,這點分寸還是有的。
“莫不是內傷?”陳二爺問。
陳琰都笑了。
陳三爺有些抹不開面子,開始定調子:“聽來聽去,不過些許口舌之爭。同族兄弟械斗,怎么說也不應該,去祖宗牌位前罰跪兩個時辰,以儆效尤。”
說完,還象征性的問陳老爺:“族叔,您看這樣可行?”
陳老爺看向陳琰,行嗎兒子?
陳琰道:“就依族兄。”
陳老爺自然沒有異議,反正挨罰的又不是他孫子。
族人盡散,幾個族親圍著陳琰說話,林月白怕陳三爺再找麻煩,帶著兩個丫鬟先行離開,陳老爺和平安遠遠地墜在后面,平安還在意猶未盡的左顧右盼:“這樣就完了?”
“不然呢?”
“陳平德還沒說清人是怎么死的,祖父,這里面有隱情啊,有隱情啊。”平安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