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年間的大明朝堂,一直風暴不斷。
郭恒安、空印案、胡惟庸案,每個案件都殺得血流成河。
然而,這幾年已漸漸歸于平靜。
而今,又要起風了。
朱允熥看著池中之水不斷泛起的層層漣漪,笑道:“那依大師之見,我又該如何應對這場朝堂風暴呢?”
姚廣孝微笑,抬頭望向天空。
今日秋高氣爽,碧空萬里,偶有白云飄過,在蔚藍的天空,留下一抹抹白色流痕。
稍作點綴,更如畫景般的美。
“吳王殿下謀劃這么久,在床上躲了這么多天,不就是為了等著他們主動掀起朝堂風暴嗎?”
“想來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吧?”
“陛下讓殿下監國,卻不立為儲君,也正是為了如此!”
“陛下要看看殿下會如何應對朝臣洶涌澎湃的反對之聲,能否鎮得住朝堂。”
“是否還需要陛下親自出手,幫忙清理。”
“此事之后,殿下就該被正式冊立為儲君了!”
朱允熥哈哈大笑。
不錯。
老朱的目的,就是如此。
那些大臣們故意不上奏折,朱允熥不聞不問,老朱也不聞不問。
這正是爺孫之間的默契。
在老朱看來,趁自己還在世,讓那些人跳出來,再清理一遍,他也放心。
而朱允熥很清楚老朱心中所想,自然要滿足他。
朝堂風暴越大,就越能看清每個大臣的嘴臉。
也越能辨清忠奸正偽。
誰支持誰,誰反對誰,誰心里有異心,都會在這場風暴中暴露出來。
如若沒有,又怎么能看得清這些老狐貍的狐貍尾巴呢?
那些官員自以為能制造朝堂風暴來逼宮。
使監國的吳王無力處理朝政,治理國家,從而迫使陛下另行考慮儲君人選。
卻不知老朱和朱允熥,亦想借此來整頓朝堂,掃清魑魅魍魎。
讓朱允熥能順利接班掌權,再無障礙。
在這一點上,雙方竟然都想到了一起,不謀而合。
“我心里自然有計劃,但還想聽聽大師的意見。”朱允熥笑道。
姚廣孝沉吟不語。
兩人又繼續緩步而行。
過了片刻,姚廣孝才道:“你讓燕王二子隨楊士奇去辦案,確實是一步好棋。”
“不過,其實在此之前,貧僧已經給燕王寫信,陳清利弊。”
“讓燕王從此收心,只為大明鎮守北疆,再不起爭儲奪嫡之心。”
“貧僧的話,燕王還是會聽的。”
“吳王殿下要辦軍事學院,貧僧建議燕王也入軍事學院讀書,拜吳王殿下為師。”
“如此一來,吳王殿下雖然是燕王的侄子,卻亦是他的老師。”
“燕王從此唯吳王殿下之命是從。”
朱允熥雙眼圓睜,盯著道衍和尚,也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讓燕王朱棣拜自己為師?
那可是自己的親叔叔?
這合適嗎?
“有何不可?”道衍和尚卻不以為然:“學無先后,達者為師。”
“吳王殿下雖然年少,亦是晚輩。”
“但學識淵博,見聞廣闊,才思敏捷,俱在燕王之上,擔得起燕王之師。”
“何況,殿下是皇孫,輩份較低。如今的梁國公藍玉、開國公常升等諸多武將勛貴,無一不是殿下的長輩。”
“若僅僅因為對方輩份是皇親國戚,輩份又比殿下高,就不能入軍事學院拜殿下為師讀書,那殿下這個軍事學院最初的目標,可就永遠也實現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