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有說完,手卻又放了下來。
吉垣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,道:“奴婢這就派人,去捉拿呂妃娘娘!”
“什么呂妃娘娘?”老朱再度驟然怒喝:“那是呂氏的賤婢,是豬,是狗,不是人!”
“她配做我兒的媳婦嗎?配當呂妃娘娘嗎?她配嗎?”
吉垣連連磕首,應聲道:“是,陛下所言極是,她不配,她就是一個賤婢,她不是人,是豬,是狗……奴婢這就去將她拿了。”
他說完之后,彎著腰起身,正待離去,卻被老朱叫住。
“慢著!”
吉垣連忙回頭。
老朱深深吸了一口氣,道:“你剛才說,她昨日與獻王秘密商議,避開了所有人。”
“今日獻王便去吳王府,打著看望吳王的名義,邀請吳王參加不久后呂氏的生日宴。”
“對嗎?”
吉垣應聲道:“回稟陛下,確有此事。”
“標兒才離開多久啊!”老朱冷冷道:“她不好好守孝,竟想著辦生日宴,還特意讓獻王親自去邀請,唯恐吳王不去。”
“這是安的什么心呢?”
吉垣不敢應答,彎腰垂手站在那里,不動也不動。
“沒有證據,不能就這樣去拿她。”老朱此刻的情緒,比剛才明顯冷靜了許多。
說話的語氣也緩和而平淡。
龍眸中的殺機卻沒有變淡,反而越來越濃。
“她畢竟給咱生過好幾個孫子,最小的熙兒,現在才出生一年多,尚在襁褓之中。”
“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么久,便是標兒,也離開幾個月了。”
“咱那孫子和兒媳婦,離開的時間,就更久了。”
“當時都沒有發現他們有中毒的跡象。”
“也沒有留下記錄,現在去查她當時燒制的菜肴有沒有問題,是不可能查出什么來的。”
“都沒有痕跡了,還怎么查?”
許是剛才用力撕喊,喊破了嗓子。
老朱此刻說話的聲音,都有些沙啞了,但思路卻異常清晰。
楊士奇說得不錯。
懷疑的種子,一旦種下,便會在人心里生根發芽,直至茁壯成長。
老朱本就是一個多疑的人,從不輕信任何人。
也就是對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會信任有加。
可呂氏只是兒媳婦,不是兒子。
這番細查,沒有查到她下毒殺人的證據。
但親自下廚燒菜卻成了最大的疑點。
情理上確實說得通,丈夫病重,妻子心痛丈夫,親自下廚燒菜,這能有什么問題呢?
便是常氏和朱雄英,亦是一樣。
人家病了,難道還不能親手燒幾道菜,聊表心意嗎?
然而此舉終究繞開了東宮典膳局和太醫院,繞開了嚴格的監管。
誰又敢說,這其中沒有問題呢?
判斷的依據,便只能看這個人心腸好不好了。
然而,呂氏的心好嗎?
能經得起考驗嗎?
老朱問道:“那個聽到她說要弄死熥兒的宮女,現在還在東宮吧?”
吉垣忙道:“回陛下,還在的。奴婢這就著人,將那名宮女秘密帶來……”
剛才老朱罵過他,不讓他抓,以免打草驚蛇。
故而,現在再聽老朱說起,吉垣也不知該怎么做才好。
“她是呂氏的貼身宮女,若是將她帶離了東宮,呂氏能不知道嗎?”老朱冷冷道:“擺駕,咱要親自去一趟東宮,去看看呂氏。”
吉垣一驚,忙道: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