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既已知錯,依我之見……”
他說這里,停了下來,望向朱允熥。
朱允熥笑道:“你有什么建議就直說吧。”
楊士奇也笑道:“殿下若真想殺他,哪里還能容得了他在家養病呢?”
“我想說的,不過是殿下心中所想。”
“使功不如使過。”
“通政司大小官員被殺后,一直沒有重建。”
“朝廷中的事務,都直接送到了我這里,這樣長期下去,終究不是一個辦法。”
他這段時間,每天都只睡兩三個時辰。
雖然此時的楊士奇,正是二十幾歲的年齡,身強力壯扛得住,但肯定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。
“嗯!”朱允熥點了點頭,道:“這樣吧,先革去曾秉正通政使之職。”
“再命他暫代通政使,令其好生重建通政司,將功補過。”
簡單點的說,這個處罰將是將其由三品官降為了平民。
但又繼續用他在原來的職位上效力,卻沒有品級和俸祿,戴罪辦公。
辦好了自然能重新得到提拔,甚至官復原職也說不定。
辦不好就可以滾蛋,甚至下獄了。
在洪武朝,這類處罰并不少見。
老朱懲貪的力度太大,貪官殺得太多。
以至于官員都不夠用了。
因而只能將一部分已經犯罪被革職的官員,仍然留著處理公務,乃至升堂審案。
一度出現堂上審案官員和堂下犯罪之人都戴枷鎖的奇觀。
通政司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衙門。
在朱允熥看來,也極其有用。
他如今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對大明的中央機構進行大規模改革,也遠不到那個時機。
通政司暫時仍然要留著用,令曾秉正這個通政使戴罪去組織重建,就順理成章了。
有前車之鑒,相信他也一定會謹慎辦事。
“是!”
楊士奇應聲道。
接著,他遞上一堆整理好的軍情塘報。
“這些都是邊關急遞,說北元大軍,將于近期大舉南下,望朝廷早做準備。”
朱允熥接過去,隨手翻看了一下,問道:“都是北元那邊傳來的諜報?”
楊士奇點頭,道:“正是!”
接著解釋:“過去這些年,大明與北元戰爭不斷,咱大明也沒少在北元那邊安插諜子,收買線人。”
“這些軍報,就是安插的諜子傳過來的。”
“畢竟,真等到北元的軍隊攻過來,就有些晚了。”
朱允熥微微皺眉,總感覺有哪些不對,又問道:“楊先生怎么看呢?”
楊士奇沉吟了片刻,道:“但凡諜報,便不可能一定準確。”
“畢竟軍情瞬息萬變,敵人可能故意制造假的情報,也有可能會改變決策。”
“但我們又不可不信。”
“眼下大明軍事學院正式開學在即。”
“整個大明軍隊的諸多大將,皆云集京城,等待著入學拜師。”
“對殿下而言,這亦是極為關鍵的時刻。”
“若是在這個時刻,讓將領們離京,前往北方邊境御敵,錯過大明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,也就不會給殿下行正式的拜師禮。”
“這對殿下的威望,將是一個不小的打擊。”
這些人,大多數早已在報紙發了公開的聲明。
這亦是朱允熥為自己造勢的策略。
如果他們最后卻沒有進入學院,沒有拜師,傷害的自然是朱允熥的威望。
雖然以后還可以再補上,但意義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。
“可若不讓他們離開,萬一北元大舉南攻的事是真的。”
“北方缺少統兵大將坐鎮指揮,諸軍只能各自為戰。”
“一旦防線被破,后果將不堪設想。”
楊士奇苦笑道:“此事倒是真的給我出了一道難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