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朱臉上的怒意似是越來越盛,卻強壓了下去。
此刻的他,就像一座隨時要爆發的火山。
仿佛下一刻,就會噴涌而出。
朱允熥神色仍舊平靜。
老朱驟然開口道:“那你且說說,吳王為什么要派人行刺自己呢?”
“刺客還不是自己人,而是真正的刺客。”
“難道吳王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嗎?”
聶渙兒笑了起來。
他的臉上也受了刑。
此際笑起來面容扭曲而凄慘,如鬼如魔。
“既然是苦肉計,吳王自己當然要受一番苦了。”
“而且,吳王殿下早就料到,自己身邊有護衛重重保護,樸家余孽的行刺,必定失敗無疑。”
“所以,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。”
“奴婢甚至可以告訴陛下,吳王殿下后腦的撞擊,也是他自己故意撞的。”
“他本可以不受任何傷的。”
“吳王這樣做的目的,就是為了栽贓給獻王。”
“因為吳王要搶奪獻王的儲君之位。”
“陛下曾經想過要立獻王為儲君,此事雖未明示,但朝中眾臣,其實都心知肚明。”
“在吳王眼里,獻王的存在,對他來說,始終是一個嚴重的威脅。”
“只有將獻王徹底搬倒,他才能高枕無憂。”
“所以,吳王才想出這一樣的苦肉計。”
“自己謀劃行刺自己!”
“利用陛下舐犢情深,將派人行刺的罪名安在獻王身上。”
“如此一來,陛下必定雷霆震怒,獻王也會被陛下問罪,再無出頭之日。”
他咬著牙關道:“吳王殿下天資聰慧,謀略高明,堪稱天下無雙。”
“他這一番布局,可謂是天衣無縫。”
平靜的聲音,在大殿內回蕩。
卻一如魔音,字字似刀欲殺人。
老朱冷笑不已。
“你繼續說,為何你又要指控吳王呢?是因為受不了大刑嗎?”
“不是!”聶渙兒搖了搖,望向朱允熥的目光,滿是怨恨和絕決。
“奴婢深知,陛下對吳王信任有加。”
“指控吳王,只會讓陛下的下旨對奴婢用更可怕的刑。”
“奴婢之所以指控吳王,是因為奴婢不甘。”
他的氣息越來越衰弱,打不起精神,仿若立刻就要因熬不過酷刑而死。
但仍奮力強撐著一口氣。
“奴婢在宮中已經有些年頭了,亦深知陛下的為人。”
“奴婢所犯的罪,太大了。”
“以陛下的脾氣秉性,無論奴婢說什么,做什么,陛下都會殺了奴婢。”
“不止如此,奴婢全家都逃不過一死。”
“但是,奴婢不甘!”
他雙眸盯著朱允熥,兇光如毒蛇。
“奴婢為吳王殿下做了那么事。”
“可是吳王為了保密,卻要致奴婢于死地。”
“他想讓奴婢指認獻王,那奴婢就偏不能如他的愿。”
聶渙兒說到這里,突然大笑了起來:“奴婢雖死,卻也要咬吳王一塊肉!”
如狼嘯,似鬼鳴的凄厲笑聲,在大殿內回蕩。
他面目猙獰,全身帶血。
佛殿內越發顯得陰森恐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