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太冷,還是其他原因,朱棣的身體和臉色,皆像是被凍僵住了一般。
任朱高煦在旁邊如何說,始終沒有半點反應。
“此事還是容長計議吧。”朱高熾開口道。
“哥,這是天賜良機,當斷則斷!”朱高煦反駁道:“眼下人證物證俱在,只要爹爹帶著咱們闖入靈堂,就能揭開他的真面目。”
“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,等遺體入了棺,再想開棺驗查,就千難萬難了。”
“還有太醫,宮女,這些人證,也是如此。”
“若是等他們都被殺了,我們還拿什么說服群臣?”
“咱們不能再猶豫了。”
朱高熾看了朱高煦一眼,道:“可我覺得,他對我們一家也算頗為不錯了,此時反他,似乎有些太不仗義了吧?”
“哥,虧你還天天讀書呢?”朱高煦氣憤道:“他對咱們好,是因為咱們能為他所用。”
“當初他令人打咱們兄弟倆屁股的時候,可沒有手下留情過。”
“是后來爹爹主動拜他為師,咱們兄弟倆也俯首聽命于他,他才對我們一家好。”
“再說,他對咱們最好又如何?”
“大位之爭,豈能有婦人之仁?”
“爹若是當了皇帝,咱們兄弟倆會比今天更好一百倍!”
朱高煦情緒越來越激動,音量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。
在他眼里,與皇位相比,那點情誼不值一提。
“住嘴!”
朱棣驟然喝道:“你哥哥說得沒錯,此事要容長計議。”
朱高煦氣得跺腳,道:“爹,此事迫在眉睫,機不可失啊。”
“再說,就算你不為自己的皇位著想,難道也不為皇爺爺的安危著想嗎?”
“他老人家,此刻還被關禁在后宮里面,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……”
“不要再說了!”朱高煦的話還沒有說完,便被朱棣再度打斷。
“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,他若是想對父皇不利,那在東宮的時候,早就下手了,又豈會等到現在?”
“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,將父皇軟禁在后宮之中?”
“這得讓他冒多大的風險?”
“于理,也說不通!”
“依為父之見,此事必定另有蹊蹺。”
朱高熾亦贊同道:“對,爹爹說得不錯,此事一定另有蹊蹺。”
朱高煦卻仍不以然:“這也不足為奇。”
“那畢竟是他的皇爺爺。”
“他只是眼見皇爺爺要殺自己,恐儲君之位,甚至連性命都不保,才出此下策。”
“利用皇爺爺昏迷之際,動用自己身為儲君和監國的權力,秘密將皇爺爺囚禁于后宮之內。”
“至于為什么不殺皇爺爺,自然是他心里多少還有一點良心,不愿做那人神共棄,豬狗不如之事。”
“爹,大哥,這很合情合理啊!”
他指著不遠處的靈堂,道:“咱們只要闖進去,提議要揭開面具看一看,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嗎?你們怎么就不愿意嗎?”
“你說揭開就揭開,他憑什么要聽你的啊?”朱棣冷冷反駁。
朱高煦道:“爹,您是皇爺爺的親兒子。在皇爺爺方駕崩之際,您要求看一眼遺容,這天經地義吧?”
“真鬧起來,大臣們都會支持爹爹的。”
朱高熾在旁邊道:“他如今已是新皇,不是太孫殿下。”
“大臣們就算在心里支持爹爹,也不會站出來頂撞新皇的。”
朱高煦一愣,道:“爹爹站出來質問,大臣們難道心底里就不起疑嗎?不想弄個明白嗎?”
“哪有這么簡單,你以為這滿朝大臣,都像你這個莽夫一樣嗎?”朱高熾翻了一個白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