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是梁國公遠征女真三部,大獲全勝,威名遠揚。”
“如今,舳艫侯征伐暹羅、勃固,亦是戰果輝煌。”
“臣斗膽建言,陛下何不順勢而為,趁此大好時機,下詔召集各地賢良之士入京,一起來議一議梁國公在女真三部所推行的新政,以及方孝孺所倡導的新學。”
“將其中的是非曲直,細細剖析,好生辯論一番,講個清楚明白。”
“新政利弊如何,能否也在大明推行?”
“新學是否真如方孝孺所言,乃是真正的圣人之道?”
“這些都亟待辨明,以明義理,以正人心。”
朱允熥心中猛地一凜。
這件事,可是他精心籌劃已久的“根本大事”。
其中利害關系,朱允熥再清楚不過。
正因為深知此事影響深遠,牽一發而動全身,他一直以來都極為謹慎,并不急于貿然推進,而是期望時間能先緩一緩,再緩緩。
給其更多的時間去發酵。
讓子彈飛一會兒!
畢竟,舊的思想根深蒂固,而新思想尚未深入人心。
何況,這其中還牽涉到無數人的利益。
然而,世事難料,事情的發展并不總是能如人所愿。
新思想的傳播速度,遠超朱允熥的想象。
如燎原之火,迅速蔓延。
與此同時,由此激起的反對聲浪,同樣來得迅猛而激烈。
上一次,朱允熥借著血書求救之事,勉強將這股反對的浪潮暫時壓制了下去。
但他心里明白,那不過是權宜之計,僅僅是拖延些許時間,為后續的謀劃爭取一點點準備的余地。
此后,他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,但實際上,通過《大明日報》的“中立客觀,不偏不倚”的文章,已然讓新政和新學為更多的人所了解。
而如今,遠征軍已經大獲全勝。
血書求救的事,便不能再作為借口。
新政和新學之事,已鬧得沸沸揚揚,到了必須直面的時候了。
朱允熥深深地望了楊士奇一眼。
他向來老成穩重,既然主動提及此事,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,對此有了一定的把握,才敢在此時建言。
“好!”朱允熥正聲道:“傳朕旨意,詔各地賢良之士入京,共議新政與新學之事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突然,一陣狂風呼嘯而來。
剎那間,原本平靜的湖面上,波浪洶涌而起,層層疊疊。
抬眼望去,天際,大片大片的流云從遠方滾滾翻涌而來。
風越來越大,風力越來越強勁。
不過片刻功夫,地面上已是飛沙走石,一片混沌。
湖水如猛獸般驚濤拍岸,激起層層浪花,轟然作響。
四面鋒云畢至。
在場幾人皆是又驚又喜。
姚廣孝抬頭望向天空,情不自禁的往前疾跑幾步,整個身子探出亭邊的欄桿,興奮地大聲呼喊:“陛下,陛下,要下雨了,要下雨了!”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