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脫下長衫,去干粗重的苦力活,對于自幼浸淫在詩書經史中的他們而言,更是難以接受,實在無法邁出那一步。
也因為長期沒有艱苦勞作,身體沒有受到鍛煉而缺少相應的體力。
高不成,低不就。
雖讀了些書,空有滿腹經綸,在現實面前卻毫無施展的空間。
倘若家中并無豐厚的錢財產業繼承,那等待他們的,多半是窮困潦倒、落魄不堪的凄慘下場。
類似這種無奈又悲涼的例子,在漫長的封建時代,猶如恒河沙數,俯拾皆是。
然而,青史留名的,往往只是那些科舉成功、金榜題名的幸運兒。
可實際上,受限于科舉極低的錄取率,在這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激烈競爭中,百分之九十九的書生都淪為了失敗者。
就連考取一個秀才的功名,對他們而言,都宛如遙不可及的天邊星辰,是一種難以企及的奢望,這才是大多數讀書人所面臨的殘酷現實。
他們投入了大量寶貴的時間、不菲的金錢以及無盡的精力用于讀書,最終卻一無所獲,恰似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為何范進中舉之前,他那市儈的老丈人對他讀書一事極為反對,絲毫不給予支持?
就是因為科舉這種擇優錄取的制度,從一開始,便注定了絕大多數人會鎩羽而歸。
倘若人人都能輕易成功,那民間百姓即便生活再困苦,哪怕拼著餓肚子、忍饑挨餓,也必定會想盡世間一切辦法,送子女踏上讀書科舉之路。
可事實上,正是因為目睹了大多數書生最終的落魄與一無所獲,才使得眾多家境普通的百姓,對于送子女讀書一事,興致缺缺,僅僅滿足于讓孩子在私塾讀上一兩年,認幾個字,略通文墨罷了。
讀書科舉,金榜題名這等事,對他們來說,就如同后世的買彩票中大獎一樣,完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但如今,風云變幻,局勢已然截然不同。
朱允熥推行的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,恰似一場春風,吹進了讀書人的世界,為他們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輝煌盛世。
如今的讀書人,不再僅僅局限于入朝為官或是在私塾執教這兩條狹窄的道路。
放眼望去,有大量的工作崗位,都如饑似渴地等待著能識文斷字之人。
解縉主持編書,急需滿腹經綸的才子助力。
京師大學廣納賢才,渴求有志學子前來深造,而教書育人的老師崗位更是求賢若渴。
《大明日報》招募編輯與記者,需要妙筆生花、思維敏銳的文人。
朝廷眾多工程的推進,離不開懂技術、有學識的人才。
大量新興的工廠,也急需識字之人來記錄生產,管理運營……
如此種種,不一而足。
正因如此,奔赴金陵的讀書人如過江之鯽,越來越多。
那些不夠資格參加科舉的人,還能嘗試應聘朝廷編書的工作,開啟不一樣的人生旅程。
若此路不通,總能去參加京師大學的入學考試,為自己爭取一個提升學識的機會。
倘若連這也不行,還有眾多工廠,只要能識字,便能謀得一份待遇頗為不錯的工作,足以維持生計。
換而言之,在如今的金陵城,不同文化水平的讀書人,都能在此找到屬于自己的“一席之地”。
進,可憑借科舉高中,踏入朝堂,施展心中抱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