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佐心中暗自思忖,腦海內不由自主地冒出這些念頭,他趕忙用力搖了搖頭,將這些紛亂的想法驅散,接著說道:“這些收歸朝廷的田地,再加上皇莊的土地,以及勛貴們為籌備出海事宜賣給朝廷的田地,全部加起來,大約有一萬萬又三千余萬畝。”
“若天下田地真的只有四萬萬畝,那這些已占了三分之一。”
“然而,剩下的三分之二,即便當下田地價格下跌了七成,朝廷的財力也根本無力承擔。”
“老夫主管戶部,對大明的家底可謂了如指掌。”
“更不用說,各地鄉紳們如今已看出端倪,根本不可能再按現在這般低價出售田地。”
“陛下的心思,實在是高深莫測,老夫實在難以揣度啊。”王佐眼神中透露出一縷復雜難量的意味:“說不定,陛下又會有什么石破天驚、超乎常人想象的驚人之舉。”
他言語間滿是感慨。
“只要別像在女真三部那樣,強行收繳天下鄉紳的田地,從而引發天下大亂,便謝天謝地了。”一位官員憂心忡忡地開口說道,語氣中滿是擔憂。
“陛下若真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,既不強行奪取天下鄉紳的錢財,又能讓那些窮困潦倒的百姓滿意,那我自是愿意聽從指令,全力推行。”
此言一出,堂內一片寂靜,無人響應。
在場眾人心里都清楚,這簡直是天方夜譚,世間哪有這般完美的計策,能同時兼顧鄉紳與百姓這看似對立的兩方利益呢?
大家都覺得此想法太過荒誕,自然也就沒必要附和,只當是一陣耳邊風,誰也不去接話。
“依我之見,當務之急是先將方孝孺的新學徹底駁倒。”這時,又一位官員站起身來,神色嚴肅,高聲問道,“新學與新政之辯即將拉開帷幕,諸位可都做好準備了?”
“實際上,已經開始了。”王佐目光炯炯,神色鎮,糾正道,“科舉,便是新學與新政之辯的首場交鋒。等到朝堂上公開辯論之時,勝負恐怕早已塵埃落定。”
此話一出,眾人皆心中一凜,細細想來,王佐所言確實在理。
今年科舉的試題,大概率會與新學和新政相關,
如此看來,科舉可不就是這場爭辯的開篇之戰嗎?
若在科舉中,錄取了大批支持新學與新政的人,那局勢對保守派而言,可就極為不利了。
“王大人可有應對之策?”一位官員焦急萬分,額頭上甚至冒出了細密的汗珠,急忙向王佐詢問道。
王佐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一旁閉目養神的詹徽。
只見詹徽仿若老僧入定一般,靜靜地聆聽著眾人的談話,卻始終一言不發。
王佐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,轉瞬即逝,隨后他神色一正,沉穩地說道:“今年的科舉,增設了諸多科目,陛下親自欽點京師大學的副校長、微國公文元柳擔任主考,由此可見陛下對科學這一脈的重視程度。”
“不過,真正的關鍵所在,是副主考。”王佐臉上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,故意賣了個關子,頓了頓后才繼續說道:“副主考裴硯冰,如今擔任禮部侍郎一職,他乃是楊士奇所舉薦之人。”
“雖說他只是副主考,卻肩負著主管原來進士一科的重任。”
“如今都傳言,今年的科舉考試,必定與新學和新政緊密相連。”
“屆時,考官錄取的人,想必也都是支持新學與新政的。”
“可倘若出現泄題之事呢?”
王佐悠悠笑道:“那些在會試中撰寫文章支持新學與新政,進而獲得錄取的人,是不是就都有作弊的嫌疑了呢?”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