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朱也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,轉過頭,再次望向天空,喃喃自語道:“真是怪事!那些人就這么輕易認了?天下的地主豪紳,滿朝的官員,竟無一人跳出來反對新政新學?”
“咱怎么就覺得這事透著古怪呢?”
“想當初,咱不過是將孟子的牌位從文廟中移了出去,那些讀書人便如喪考妣,個個好似祖墳被挖了一般,鬧騰得不可開交。”
“可如今熥兒要推行新學新政,他們卻出奇地安靜,無動于衷,這實在不合常理啊!”
老朱臉上的皺紋擰成了一團,滿是疑惑與不解。
“太上皇,這事兒恐怕與那時不同。”吉垣見老朱如此困惑,壯著膽子小聲說道。
老朱立刻看向他,追問道:“有何不同?細細說來。”
吉垣清了清嗓子,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來:“陛下推行新政新學并非貿然行事,在此之前,做了諸多鋪墊。”
“尤其是創立科學一脈,在天下激起千層浪,影響極為深遠。”
“如今整個大明煥然一新,百姓衣食無憂,大明天軍更是戰無不勝,所向披靡。”
“在這般大好形勢下,陛下推行新學新政,那些人即便心中有反對之意,也實在難以找到合適的借口。”
“再者,陛下造勢已久,天下百姓皆對新學新政滿懷期待。”
“這個時候,若有人膽敢跳出來反對,無疑是與滾滾大勢為敵,奴婢料想,他們都沒這個膽子。”
老朱聽完,搖了搖頭,道:“哪會如此簡單,你莫要小覷了那些文人的伶牙俐齒與如椽大筆。”
“真要找些借口來反對,于他們而言,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。”
話鋒一轉,他又微微點頭,神色間流露出一絲贊許:“不過,熥兒這造聲勢的手段,倒也著實高明。”
“有《大明日報》在,引導天下輿論便多了幾分助力,也容易許多。說不定,這事兒還真能讓他……”
正說著,老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臉色驟變,猛地轉過頭,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吉垣,怒目圓睜,大聲質問道:“你心里是不是就盼著新政新學順順利利推行下去,好讓咱輸了和你的賭局,讓咱學狗叫,是也不是?”
吉垣被這突如其來的厲聲質問嚇得渾身一顫,整個人差點癱倒在地,忙不迭地磕頭,口中急切辯解道:“太上皇明鑒,奴婢絕無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啊!”
老朱冷哼一聲,不依不饒,緊接著又拋出一問:“那你是盼著新政新學推行得不順利咯?”
吉垣聽到這話,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,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復是好。
若順著老朱的話,就是“詛咒”陛下的新政新學推行受阻。
可若反駁,那又等于承認自己是在希望太上皇輸,要讓老朱下不了臺……這可真是進退維谷,左右為難。
不過,吉垣畢竟在老朱身邊侍奉多年,早已練就了一身八面玲瓏,對各種狀況應對自如的本事。
短暫的慌亂后,他迅速調整思緒,連忙說道:“太上皇,您與奴婢的賭約,不過是一時玩笑話,奴婢向來沒放在心上。奴婢一心只盼著太上皇龍體安康,天下太平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老朱已然怒不可遏,猛地站起身來,雙手握拳,大聲吼道:“你這是何意?是說咱說話不算數,拿賭約當兒戲?咱可是堂堂大明開國之君,金口玉言,與你立下賭約,又豈會有戲言一說?”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