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了,那樁鬧得滿城風雨的科舉舞弊案,如今可是仍懸而未決,拖延至今?”
老朱忽然想起了其他事。
“還有,召集天下鴻儒入京,舉辦那新學與舊學之辯,籌備許久,怎的后來杳無音訊,未曾舉行?”
吉垣忙躬身答道:“太上皇,您許是一時忘了。”
“前幾日,奴婢曾向您稟報過禮部密奏,那科舉舞弊案已徹底了結。”
他清了清嗓子,語氣愈發小心:“經禮部守禮司、刑部特檢司、法部違例司,以及都察院多方合力徹查,并報政務處審定,細細篩查了所有應試舉子的答卷與行跡,并未發現有任何作弊之事。”
“副主考官裴硯冰,經反復查驗,亦非有意泄題。”
“至于方孝孺,不過一介布衣,平日講學純屬個人志趣,與科舉之事毫無瓜葛,自是清白無辜。”
吉垣說到此處,稍稍停頓,偷覷了一眼朱元璋的神色,見他神情專注,方繼續道:“不過,裴硯冰身為副主考,又是出題之人,行事不謹,思慮欠缺周全,致使試題與外間流傳的議題竟有雷同,惹來非議,終究難辭其咎。”
“朝廷為正視聽,嚴明法紀,降其官職七級,以儆效尤。”
“方孝孺既無官身,亦無罪責,自當開釋,準其自由。”
自朱允熥推行新政以來,朝廷各部煥然一新。
為加強吏治,各部皆設專司監察的機構。
禮部之守禮司便是其一,專責糾察禮制與科舉中的違紀之事。
新政推行后,朝廷對地方的統轄大大強化。
如今,地方學政、按察使司、法司等,皆是既受巡撫巡按節制,亦直屬中央各部管轄。
這種雙重管理的體制,令朝廷各部事務陡增,監管之責愈發繁重。
為杜絕弊端,各部內部的監察機構應運而生,刑部特檢司、法部違例司,皆在其中。
這些機構不僅嚴查本部官員的瀆職行為,亦對外面的違法亂紀之徒施以雷霆手段,務求綱紀肅然。
裴硯冰原為禮部官員,科舉也本由禮部主持,守禮司自然要進行深入調查。
刑部特檢司與法部違例司則協同配合,一起偵查,力求真相水落石出。
各部一起辦案,也好免去包庇之嫌。
這般處理,如果在以前,必然引起軒然大波。
但會試已經結束了七八個月,時間一久,原來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,便慢慢沒人再關心。
再加上新政推行,朝廷里官員的權力,官僚的利益皆重新建立,他們也不再在此事上糾纏。
朝野都聚焦在新政之上,還有幾人關心這個案子呢?
更重要的是,直接的利益相關人,即參加科舉會試的舉子們,哪怕是沒有金榜題名,也由于新政推行,生產革新,人才需求激增而謀得了職位。
朝廷的管理精細化,也意味著官位數量增加。
他們沒有中進士,也同樣可以做官,自然也就不會在科舉舞弊案上去鬧事了。
于是,這件在當初看來“天大的案子”,卻無聲無息的平息了下去。
吉垣將科舉舞弊案的始末稟報完畢,又接著道來:“陛下圣裁,京師距四方州府路途迢迢,各地官府遴選飽學鴻儒,亦需時日。”
“若倉促召開國事盛會,恐諸多大儒未能如期而至,反失了盛典的體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