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衙的建筑雖樸實無華,卻占地廣闊,透著一股粗獷的恢弘氣勢。
相較中原的精雕細琢,這里少了幾分繁復的雅致,卻多了幾分邊塞特有的豪邁與堅韌。
這座縣衙原是邊軍帥府,軍隊撤離后,改作縣衙之用,建筑風貌依然保留著昔日軍營的肅穆與剛硬,宛如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,沉默卻威嚴。
李伯約果然只是備了薄酒數盞和幾樣地方特產,極為簡樸的酒宴。
陳誠早年在行人司供職,宣旨四方時,地方官員無不以奢華盛宴款待,觥籌交錯間盡顯浮華。
如今面對李伯約這清簡的席面,反令他覺得這位縣令別具風骨。
霍連誠則滿心籌謀著借此次出使一展抱負,建功立業,其余瑣事,皆不在他心上流連。
兩人皆沒有因對方招待簡樸而有半分怨氣,酒過三巡,氣氛漸暖。
霍連誠飲了一杯酒后,放下酒盞,問道:“嘉裕關乃邊關要塞,昔年我在此駐守時,兵營連綿,旌旗蔽日,四處皆是肅殺之氣。”
“可今日我行于街巷,目之所及,唯見捕快衙役巡邏,城墻之上,竟無一名戍卒。”
“這是何故?”
李伯約輕輕一笑,悠然的自信道:“霍使節有所不知,如今邊疆承平,嘉裕關雖為雄關,卻已無戰事紛擾。”
“陛下早已頒布了軍政分治之策,軍隊專司駐防之責,無權插手地方政務。”
“如今,這嘉裕關已蛻變為方圓數百里內最為繁盛的商貿集市,商賈云集,市井喧囂,早已不復當年金戈鐵馬的模樣。”
“至于駐軍,朝廷依制將其安置于縣城十余里外的大營,嚴令無詔不得擅自外出,更不可擾民。”
“嘉裕關的日常治理,皆由本縣一肩擔之。唯有稅務司設于關口的稅務征收檢查站,由其直轄,本縣僅負責協助,無權管理。”
霍連誠眉頭微皺,似有不解,追問道:“如此說來,嘉裕關竟全然不設防?”
“若胡騎趁虛南下,肆意劫掠,又當如何?”
李伯約胸有成竹:“霍使節過慮了。”
“胡人早已被朝廷天軍震懾,臣服我大明,哪還有膽量南下滋擾?”
“況且,稅務司麾下有一支精銳武丁,皆配備新式火槍,戰力不容小覷。”
“即便是本縣的衙役捕快,也盡數配發火器,訓練有素。”
“而胡人仍然依靠彎刀和弓箭,比我們落后得多。”
“若真有敵寇來犯,雙方聯手,亦可抵御一二。”
“只需一時三刻,朝廷軍隊也該到了。”
陳誠與霍連誠聽了李伯約的敘述,恍然大悟。
大明國勢日盛,軍力雄厚,早已對胡人形成無可撼動的威懾,自然無需畏懼邊患。
霍連誠心潮澎湃,豪情頓生,舉起酒盞,仰頭一飲而盡,杯底清響,盡顯男兒爽朗氣魄。
陳誠放下手中酒盞,帶著幾分探詢,問道:“胡人與漢人風俗迥異,習性殊途,雙方齊聚嘉裕關的市集交易,難免齟齬不斷。”
“李縣令坐鎮此地,維持秩序,想必頗費心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