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生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,俊朗的面容漲得通紅,似被烈焰炙烤。
只得怒目瞪視老者,以表示心中的不服。
老者毫不退讓,繼續道:“士人鉆研學問,講究章法;農夫工匠勞作,亦有智慧。”
“從前,農人赤手耕田,后有鋤頭、曲轅犁問世。”
“木匠初無精巧器具,漸有鑿斧之創。”
“織女所用的紡車,抽水所需的龍骨水車,皆是后面慢慢摸索出來。”
“今之蒸汽機,以及工廠里的諸般器械,皆是當今圣上親啟睿智,凝結匠人之心血,為助民之神器。”
“既能減輕百姓重負,又可倍增勞作之效,棄之不用,豈非愚頑?”
老者怒目圓睜,聲音如洪鐘般震響:“照你那荒謬至極的謬論,豈不是連舊時的紡車、水利的龍骨車,甚至耕田的犁,都要一并毀棄?”
“難道要百姓赤手躬身在地里刨土求食?”
“虧你還是飽讀詩書的士子,竟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?”
“真是愧對圣賢教誨!”
“你的書,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。”
老者冷哼一聲,又一次開始罵人,鄙夷之色顯露于外。
“你方才指摘百姓閑逸,我雖未曾熟讀經史,卻也聽過戲文里魏征諫言唐太宗之語,‘古來未有因民逸樂而國傾者,奈何反畏其驕逸?’”
“本朝太祖高皇帝亦曾明訓:‘民貧則國難獨富,民富則國不獨貧。”
“‘百姓足而后國富,百姓逸而后國安,未有民困窮而國獨富安者’”
他的聲音愈發鏗鏘:“百姓安居樂業,豐衣足食,方是太平盛世的景象,天下人皆頌揚陛下治國之功。”
“你卻偏要逆天而行,鼓吹困苦之道,如此悖逆,真是令人齒冷!”
他猛地抬高語調,質問聲如雷:“若論驕奢淫逸,古往今來,哪一個不是你們這些不耕不織,坐食剝利的豪門士紳?”
“尋常百姓,不過在辛勞之余,偷得片刻閑暇,喘息之間稍享安樂罷了!”
“朝廷如今免除徭役,改為雇工做事,百姓哪個不是爭先恐后,踴躍應聘?”
“反倒是你們這些自命清高的‘肉食者’,流連于煙花柳巷之中,沉醉于酒肉聲色之樂,可有一人主動前去做工?”
“竟還有顏面指責百姓安逸?”
老者輕蔑的望著書生,道:“若我是你,早就羞愧難當,尋一繩子,自己上吊自殺,一了百了。”
“哪還有臉面在此高談闊論!”
“謗朝廷之國策,貶勞作之百姓。”
“你活著便是浪費糧食,敗壞世風!”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