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宮,最近關于焦芳的彈劾奏疏如同大明上空的雪花一樣,一股腦全部送到朱厚照案頭。
不僅文官們彈劾焦芳專權擅斷,就連權貴如壽寧侯張鶴齡等人也紛紛彈劾焦芳。
劉瑾恭敬的站在一旁,小心翼翼的開口道:“爺,這么多人彈劾焦閣老,內閣送來許多折子,司禮監要不要批紅啊?”
昨日的大朝會,雖然焦閣老替他說了話,但劉瑾可太清楚自己的定位了,他可不能因為焦芳于自己有恩,就偏向焦芳。
這樣會讓太子爺誤解他和外廷勾結。
內宦的心從來只能向著皇家!
退一萬步說,那是焦閣老救他嗎?要沒有蔚王授意,焦芳恐怕屁都不敢放,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惹了一身騷。
就算要感恩,劉瑾也該感恩朱厚煒才對呀!
朱厚照笑著道:“你懂個屁,越多人彈劾焦芳才好呢,這說明焦芳在辦事,觸動別人利益了,不然怎么會讓這么多人彈劾?”
劉瑾當然知曉其中道理,可他哪里敢比朱厚照聰明,裝作蠢笨恍然大悟的樣子,表情神色都很到位,急忙道:“原來是這樣呀!爺您太聰明了!”
朱厚照呵呵道:“這是我弟教我的。”
“蔚王爺高瞻遠矚,聰慧異常,老奴佩服!”
朱厚照樂呵呵的笑著,如果換做任何一個朝代,有人敢在常務副皇帝面前夸他的弟弟能力比他強,那恐怕對方的下場會很慘。
可偏朱厚照就是歷史上那個最大的奇葩皇帝,他不怪罪劉瑾,反而很認同劉瑾。
“真沒想到啊,我的兩個舅舅居然也和宗教勾結起來,這次吐出來百頃田地,恐怕又要去母后那兒鬧翻天了。”
“劉大伴,你讓東廠的人阻止壽寧侯和建昌伯進宮,就說最近父皇和母后在修道,暫時不接見外人。”
“喏!”
他老爹顧及親情,什么事都依著兩個舅舅,耳根子又軟,母后說句話就能改變態度。
但朱厚照可是六親不認的。
誰都不能阻止國家改革的大事,親舅舅也不行。一旦舅舅找母后那邊開了一道口子,其他權貴能服皇家的土地改革決策?這不是赤裸裸的說皇家雙標?以后還讓焦芳怎么干事?
……
“一朝天子一朝臣啊!”
“天吶,時代變了啊!”
“皇上呀,你快出來執政吧,我們想你了。”
被阻擋在紫禁城外的張家兄弟,蕭瑟的站在雪花中,寒風凜冽,兩兄弟也不覺得冷。
還有什么是比心寒更寒冷的事呢?
皇太子大外甥真不是個東西啊,咱們張家辛辛苦苦積攢了點家產,這一下子全部被收回去了,誰受得了?
這樣下去要成窮光蛋了!
張延齡拍了拍大哥張鶴齡的肩膀,道:“大哥,咱們去找二外甥吧,紫禁城進不去,蔚王府還是歡迎我們的!”
張鶴齡深以為然,道:“我早就覺得二外甥比大外甥好,咱們去找二外甥訴苦吧。”
“走吧!”
兩兄弟坐在轎子內,跨了二十多里的路程,直奔昌平蔚王府。
風雪亭內,雪花飛舞,涼亭石桌上放著紅泥火爐,火爐上的青瓷茶壺口上冒著氤氳白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