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煒在離開皇宮后,眉宇一直不展,明天的大朝會可想而知會多么的激烈,又要開始一場君臣劇烈的交鋒。
沉寂這么多年的父皇,御下執政能力越來越成熟,只是這次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,恐怕也會束手無策。
甘寧兩地那么多人造反,安化王手中的兵力,幾乎一大半都是小民聚集而成,這些人在甘寧一帶已經被苛捐雜稅逼的不得不反的地步。
這些腌臜之事,卻全部甩鍋給了劉瑾,劉瑾現在黃泥巴爛褲襠,不是屎也是屎了。
這些無端的指責謾罵全部按到了劉瑾頭上,乃至北方一代從下到上幾乎都認定了劉瑾就是禍亂大明的罪魁禍首。
朱厚煒從來不敢小看文官們的智慧和力量,弘治朝的這群文官真的很矛盾,他們具備高超的執政能力,他們若真要想辦事,能將事情辦的漂漂亮亮,就算能力欠佳的焦閣老,都能將開海事宜辦的有理有條。
更別提戶部的商稅規劃,在朱厚煒提出商稅概念后,戶部用了半年時間,幾乎已經建成了一套完全不屬于后世經濟稅收的商業政策,比如商證,已經可以對標后世的營業執照,比如物票,已經可以對標后世的發票憑證。
這些事僅僅只是朱厚煒提出一套概念后,他們就能辦的明明白白。
可如果他們不想辦的事,亦或者他們認定的敵人,那么他們就會使用一切手段將對方攻擊下臺。
在使用手段上,他們也是頂尖的,蟄伏了這么久,布控了一套如此完美的計劃,都不需要劉瑾做什么,他們就能將所有矛頭匯聚到劉瑾頭上,最后給予致命一擊。
這種政治上的精英所使用的手段,蟄伏下來布控的局,讓朱厚煒都覺得頭皮發麻!
父皇總說這些文官們很難對付,在取得一次次勝利后,朱厚煒認為也不過爾爾,可別忘了,國朝千百年培養出來的頂尖人才,尤其是當官的這一小撮人,誰不是精英中的精英,何況能做到高層的官吏?
甘寧百姓對劉瑾的怨念很重,安化王又打著清君側誅劉瑾的名號起兵造反,寧夏地方官貪墨的程度比劉瑾還要嚴重,安惟學和周東度被誅,一場造反牽扯出來的復雜程度已經超過朱厚煒能力的范圍之內。
當最后所有事匯聚到一起,不管安化王成功與否,劉瑾幾乎都是必死之局。
朱厚煒總以為憑著皇室強大的力量,能做到無往不利,能做到未卜先知,可他低估了下面這群基層官吏的智商。
不是所有人都是楊廷和,在地方上能做到游刃有余。
現在想要保住劉瑾,該怎么做?朱厚煒在正陽大街想了一路,都沒想到任何頭緒,一股無力感深深壓在他的心頭。
他背著手緩緩來到了焦芳府邸。
焦閣老最近很憔悴,他的兒子被禁足了,至于那個莫名消失的小妾去哪兒了,朱厚煒也不清楚。
不過焦閣老后院的家丁奴婢已經換了一批,原本的家丁奴婢隨著焦芳小妾一同消失了。
焦閣老從來都不是個善茬,不然也不會在成化時期當眾說出要當街殺了彭華的言語,這是個狠人,只是在面對蔚王的時候收斂了狠勁罷了。
因為他知道,蔚王這個人看上去表面溫潤如玉,真要狠起來,焦閣老估計連他的腳后跟都看不到!
皇家哪有好人?
“蔚王殿下,微臣無能啊!不能替你解憂!”
當朱厚煒將劉瑾的事和安化王起兵造反的事告知焦芳后,焦芳其實早就得知了消息,只是他也想不到該怎么破局解救劉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