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行簡沉默很久,終于緩緩站直身子,微微仰起頭,閉著眼站在原地。
微風吹過,點點桂花落在他肩上、發上。
蘇晚晚也只是在輪椅上靜靜坐著,失神。
空氣里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,靜謐得讓人傷心。
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,一個站著,一個坐著。
影子都很長,如同兩座永遠不可能靠近的山峰。
等她回過神,天色黑沉沉的,蘇晚櫻拿來薄毯蓋在她腿上,關切地看著她。
她四顧了一番,陸行簡已經不見蹤影。
蘇南回來得很晚,還是過來找蘇晚晚,臉色有幾分凝重:
“事情越來越復雜,榮王陸佑廷明天要去魏國公府,坊間傳言,你當年懷的是他的骨肉。”
蘇晚晚有些意外,沒想到榮王還要往這趟渾水里攪合。
“父親,我明天也過去。”
蘇南皺眉:“這事對你傷害太大,你不用去,在家好好歇著便是。”
蘇晚晚鼻子微微發酸。
她和父親并不親厚,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。
即便當年回家小住半月,父親也是每天早出晚歸忙碌事務,壓根沒和她吃過幾次飯,說過幾次話。
那時候父親已經娶了續弦,剛生了弟弟,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。
她不過是冠著蘇家姓氏的外人。
如果不是這次父親進京,他們一點兒都不熟悉。
沒想到父親不曾問她半句,更不曾責備過她,只是讓她安心度日。
反而獨自去應付這次徐家的發難。
“我要去的,榮王不比旁人,他比較了解我,若是說了什么話我不在場,反而不好辦。”蘇晚晚比較理性地分析利弊。
蘇南還是答應了。
榮王作為先帝幼弟,成親多年卻一直沒有像其他藩王那樣離京就藩,能力和野心就可見一斑。
先帝只有陸行簡這一個兒子。
陸行簡至今沒有子嗣。
還在京城的親王,只有陸佑廷一個。
如果哪一天皇帝出了意外,榮王就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。
他的岳父如今可是五城兵馬司指揮呢。
這種平日里低調得不得了的親王參與進來,不可掉以輕心。
第二天蘇晚晚回到魏國公府時,榮王陸佑廷已經到了。
他笑得如沐春風:“晚晚,身子可好些?”
蘇晚晚微微怔了怔,垂眸淡淡點頭:“多謝王爺掛念。”
時隔多年,再被他用那種溫柔的眼神看著,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。
站在蘇晚晚身后的雁容臉色僵了一下,趕緊低頭。
陸佑廷以為她是害羞了,收回視線,對徐城璧說道:
“魏國公爺,你應該有所耳聞,晚晚當年與我情投意合。她有本王的骨肉并不稀奇。”
蘇晚晚整個人僵在原地。
不敢置信地看向陸佑廷。
祖父的一句話突然在腦海里閃過。
當時陸佑廷大婚,她哭得雙眼通紅,在內閣門口等祖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