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禹道:“你只管傳話,怎么決定交給陛下吧。”
“時間緊迫,我先走了。”
他站了起來,轉頭離開。
桓彝緩緩站起,跟著唐禹走了出去,突然忍不住道:“唐禹!”
唐禹回頭道:“使君還有交代?”
桓彝道:“事關國家存亡啊!”
唐禹笑了笑,道:“所以只能我去,其他人都不行。”
桓彝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背影,心中實在有些震撼,復雜的局勢,藏著一層又一層的陰謀,這個年輕人竟然意識到了。
而且,非但沒有退縮,反而表現出了堅定的決心。
剛才的對話,自己完全被他壓著,反駁不了一句,而且…而且忍不住想要聽他的,想要信任他。
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處變不驚的鎮定,確實很有說服力,很讓人信賴。
給陛下傳話?去重用一個惡名昭著的庶女…
他怎么敢提這種要求的?
桓彝的頭有些痛。
“聽他的吧。”
一個溫潤的聲音突然響起,桓彝猛然回頭,看到了自己十五歲的兒子。
他忍不住道:“你…你讓我聽唐禹的?”
桓溫點頭道:“嗯,他們能做成事。”
桓彝道:“你不過只見了唐禹一面,你憑什么…”
桓溫道:“直覺。”
……
王導打量唐禹,隨即露出了深邃的笑容,道:“這么著急走?”
唐禹點頭道:“早點到地方,早點做事。”
王導道:“有對策嗎?譙郡幾乎是必死之局,你總不至于什么都沒準備,就直接去吧。”
唐禹道:“的確什么都沒準備,也來不及準備。”
王導瞇眼道:“那還去?”
唐禹道:“茍利國家生死以,豈因禍福避趨之。”
王導眉頭頓時皺起,深深看了唐禹一眼,才感慨道:“可惜你沒生在盛世,否則必然是名臣權相。”
“這個時代,像你這樣有擔當的人已經不多了,更何況你這么年輕,面對如此危局,竟然還能這么堅定。”
唐禹道:“所以,局勢如此艱難,你為什么還讓王徽跟我走?”
王導嘆了口氣,道:“作為一個世家的領袖,我要保證這個家族欣欣向榮,也要保證這個家族一直延續。”
“徽兒會是譙郡、瑯琊郡、彭城郡的紐帶,在一定程度上會給譙郡做出正面貢獻。”
“若是你敗了,沒人敢動她,因為她的家人成大事了。”
“但萬一你贏了呢?她是功臣,誰又敢動她的家人?”
“我自己站隊是不夠的,容易在關鍵時候,被極端化處理,徽兒就成了王家最關鍵的一步棋,一步救命棋。”
“我這么做,無非是在這個癲狂的時代,為家族再上一把鎖罷了。”
他看向唐禹,輕輕道:“但我這么做,卻不代表著我認為你能贏。”
“所以,你若是敗了,徽兒會保你性命。”
“那時候,謝家已經沒了,王家會是你的家。”
“我說過,數十年的政治生涯讓我見到了無數人,我是有識人之明的,你毫無疑問是個人才。”
“世家需要人才,讓徽兒陪你跑一趟,值得。”
唐禹沉默了很久。
他最終點了點頭,道:“你賭對了,我會贏。”
他只是說了這一句話,便直接朝著王徽的院子走去。
王導看著他的背影,拳頭緩緩攥緊。
他不禁喃喃自語:“不過十八出頭,竟有如此氣場,如此氣魄。”
“只可惜,譙郡不是你想贏就能贏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