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多月前,江岸。
春枝跳江之后,便沉入水中,奮力往岸邊游去,可那日風雨太大,浪花千層,她被湍急的江水沖到了下流,被一艘大船上的救下。
醒來的時候,已經躺在船艙里。
春枝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,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,身著一襲青衣,眉眼如畫,氣度溫和。
“姑娘,你醒了。”
連聲音都好聽地如同天上仙人一般。
春枝一手撐在床沿上,想要坐起來,忽然覺得一陣腹痛,連忙伸手捂住了腹部。
我的孩子……
“姑娘昏迷了兩日,別急著起來,躺著與我說話便好。”年輕公子溫聲道:“你力竭昏迷,在水中泡了許久,要想腹中胎兒無恙,還得好生靜養。”
春枝聽到他說自己腹中孩子還在,心神稍定,有些茫然地看著他,“你是……”
年輕公子再次開口道:“鄙人姓宋,名承宣,字安瀾,兩日前姑娘被江水沖到我的船前,船夫將你撈了上來……”
宋安瀾溫聲說著,忽然咳嗽了起來,他轉頭抬袖掩唇,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。
春枝撐在床沿上慢慢坐了起來,輕聲道:“多謝宋公子救了我。”
這位宋公子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人,只是身子瞧著很是病弱。
宋安瀾道:“是船夫救了你,我只不過是讓人給你換了身干凈的衣衫。”
“何止啊。”有個年輕婢女端著湯藥進來,正好聽見兩人說話,“我們公子不僅讓船夫救你上來,還給你把了脈,開了藥,連湯藥都是親自煎的,一連兩日,晝夜不歇地守著你……”
“青葉。”宋安瀾喊了婢女一聲。
眼前這名叫做“青葉”的婢女立刻停了下來,“知道啦,施恩不望報嘛。”
宋安瀾笑了笑,有些歉意地同春枝說:“青葉無狀,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春枝道:“公子救了我,青葉姑娘照顧我,我心中感激不盡,怎會計較這些。”
青葉將湯藥端到榻前,“姑娘先把湯藥喝了吧。”
“多謝。”春枝說著,端起湯碗就喝。
只一口,就差點吐出來。
她強撐著咽了下去,一時間卻沒有勇氣再喝第二口。
這藥……實在太苦了。
春枝眉頭緊皺。
她已經好些年沒有吃過藥了,自九歲那年大病過一場養好之后,身子一直都十分康健。
連懷有身孕都沒有什么不適。
可現在,得知霍崢將她當做玩物之后,仿佛就有了心病,淋了一場暴風雨,又在江水里滾了一遭,如今身心俱疲,不吃藥都不成。
“我久病成醫,醫術不精,這藥開的著實太苦了些,實在是為難姑娘了。”宋安瀾嗓音溫和,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,打開來遞給她,“我這里有幾顆蜜餞,你把藥喝了之后,吃兩顆蜜餞,嘴里就不會那么苦了。”
春枝硬著頭皮將碗中湯藥一飲而盡,舌頭苦的發麻,眼淚都快流下來了,她說不出來話來,立刻抓了兩顆蜜餞放進嘴里。
蜜餞的甜味瞬間沖散了湯藥的苦味,她慢慢咬著蜜餞,一點點將苦味蓋過去。
青葉接過湯碗,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遞給春枝。
春枝連忙把蜜餞咽下去,道了聲“多謝”,然后接過茶杯,慢慢喝著水。
“姑娘兩日不曾進食,一定餓了吧?”宋安瀾溫聲吩咐道:“青葉,去把粥端過來。”
“是。”青葉應聲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