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郎到了二十五歲才肯娶妻,可這婚事實在是坎坷,他看上一個商賈之女就已經夠麻煩的了。
誰知道這商賈之女竟然還是罪臣之后。
王皇后看著春枝,都忍不住嘆氣,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開口道:“你起來吧。”
“謝皇后娘娘。”
春枝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許久,站的有些麻了,終于能站直身來回話。
王皇后道:“本宮讓人查了查,東州宋家原本只有一個女兒,你是去年才到東州的。”
“是。”春枝知道這些事瞞不住王皇后,索性直接承認了,“我不姓宋,也不是宋安瀾的親妹妹,我是他在離水江上救下的,認作了義妹。”
王皇后見她說話還算實誠,“那你知道你親生父母是誰嗎?”
春枝道:“不知。”
王皇后對春枝是有怨的,好端端地折了她一個娘家侄女,可看到春枝的身世,又有些可憐她。
這姑娘也曾是慕家人的掌上明珠,九歲那年,慕府被抄家,她流落異鄉,吃苦受罪十余年,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有情人,要成眷屬了,又被揭發了身份。
王皇后絕不會讓霍崢娶一個罪臣之女,尤其是這個罪臣還是因為觸怒龍顏被抄家流放的。
七郎若是娶了這樣一個王妃,那他必定前程盡毀。
王皇后狠下心來,抬了抬手,示意宮人拿出一幅畫像來給春枝看。
“這是……”
春枝看到那幅畫像的第一眼,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。
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。
春枝看了好一會兒,忽然有些頭疼,她回頭問王皇后:“皇后娘娘給我看這張畫像有何用意?”
王皇后道:“你看到這張畫像,當真認不出來他就是你爹?”
“您說他是我爹?”春枝睜大眼,又細細地將畫像上的人看了一遍。
畫像上寫著一行小字:成安三年探花郎慕青山。
九歲那年發的高熱讓春枝忘卻了小時候的事,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父母的長相。
眼前這張畫像給了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。
王皇后說畫像上的人是她爹爹,春枝也沒有半點反感。
都說女肖其父。
春枝的眉眼都長得很像這畫像上的人。
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。
她只是有些奇怪,為什么只有一副畫像,而不是真人。
春枝定了定心神,開口問道:“皇后娘娘今日召我入宮,就是為了告訴我,這畫上的人是我爹爹?”
“自然不止如此。”王皇后見春枝沒有立即追問慕家人,只能略顯生硬地說:“這畫像上的人是成安三年的探花郎慕青山,也曾為本朝最年輕的吏部侍郎,風光無限。可惜他在成安十六年的時候因為觸怒龍顏淪為罪臣,被抄家流放,春枝……”
王皇后停頓了一下,“或許本宮應該喚你為慕芷蘭,你是罪臣慕青山之女,本該一同被流放,你是在流放路上失蹤的,流落臨水鎮十余年,若你一輩子做個平頭百姓,或許就沒人會發現你的身世,偏偏你要做長安王妃!”
紀家和王家都已經發現春枝的身份,王皇后心想即便她不出手,那兩家也不會放過春枝。
春枝想象過無數找到家人的場景,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。
王皇后對春枝說:“本宮現在給你兩個選擇:一,離開七郎,離開京城,從此改名換姓做你的尋常百姓。二,恢復罪臣之女慕芷蘭的身份,不僅婚事作廢,還要被流放千里。你自己選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