冒險者們的反應都很快。
哪怕其中大部分都已沉浸在了彌漫酒水香氣的夢境深處。
當夏南帶著半身人沖出房門的時候,走廊兩邊的房間里也響起了無數衣物摩擦、金屬碰撞的聲響。
手中劍柄愈發灼熱,連帶著心跳也隨之加速。
心中莫名涌現的急迫之感,讓夏南的注意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專注。
視線在空蕩的走廊上掃過,捕捉著其中隱藏的蛛絲馬跡;
木劍于身前輕揮,仔細感受劍柄溫度的變化。
忽地一滯。
目光停留在走廊中間靠南,一間在躁動中無比死寂的房門上。
“這是……杰夫的房間?”
他清楚記得,對方昨天晚上和自己一樣,基本沒有喝什么酒,分開時臉色也完全沒有醉意。
而且以對方這兩天路上所展現的素質,面對自己的警告,絕不可能如眼下這般大意。
不對勁!
思緒只是一瞬,雙腿早已在視線停頓的瞬間邁動起來。
毫不猶豫。
“砰!”
木屑飛濺!
房門在強勁力道的沖擊下,被猛地踹開!
夜色深沉,整個房間內唯一的光照,便只有床頭那盞火光微弱的油燈。
但也正是因此,夏南才看到了,床鋪之上,車隊隊長杰夫那張毫無血色的痛苦面龐。
仿若噩夢纏身,發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,雙眼緊閉,汗水幾乎把頸下枕頭都浸濕。
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。
杰夫的左腿,被一只從黑暗中探出的手掌高高抬起,
跖骨、腓脛……
散發著冷光的蒼蒼白骨,自血肉中無聲分離,并緩緩向上蔓延,越過膝蓋攀上大腿。
站在床邊的,是一個身材瘦削的落魄男人。
他身上套著一件沾滿了泥土與灰塵的破舊鱗甲,左手提著杰夫的腿骨,右手則攥著把能明顯看到銹跡的短刀。
最為引人注目的,是對方那雙幾乎被眼白所充斥的死灰眼眸,以及蒼白發青,朽木般不似活人的皮膚。
眼前頗具沖擊性的一幕,讓夏南瞬間回想起今天餐桌上冒險者們提到的,最近發生在卡蘭福爾的怪事。
神色隨之一沉。
劍刃微提,掌心滾燙。
厚實的皮靴猛地落在木制地板之上,微塵濺躍。
激昂高亢的琴聲不知何時已于身后作響。
下一秒,夏南向著對方直沖而去。
向來隱匿,很多時候連死者自己都沒有注意,便已經被剝離骨架,死在睡夢之中。
瘦削男人顯然沒有意料到,自己今天晚上趁著大雨與陰云,堪稱完美的行動。
竟如此突兀就被眼前的青年察覺。
手中染著鐵銹的短劍,用力一劃,杰夫自膝蓋之下的左小腿,齊根而斷。
詭異的是,明明劍刃鈍澀,切割骨骼與血肉的過程卻極為順滑。
傷口處更是光滑無比,好似有某種無形力量附著其上,連血液也被其阻擋,無法流出。
床鋪上,被切斷了小腿的杰夫,神色依舊是之前那般無聲的痛苦掙扎,仿佛根本就感知不到身體發生的變化。
與此同時,在激蕩琴聲中疾步沖來的夏南,也已經將敵人納入了自己的攻擊范圍。
“砰!”
右腿驟然前踏,將腳下的地板踩出了一個小坑。
提劍、扭腕。
沒有一點留手的意思,
開始,便是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