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蘭福爾,教堂。
照亮無數細小微塵的圣潔光束,自禮堂穹頂之上洋洋灑落;印畫著圣人影像的瑰麗花窗,在空氣中折射出斑駁光彩。
神圣,靜謐。
身著法官樣式長袍的牧師,佇立于祭臺之上。
眼斂低垂,嘴唇翕動。
胸前緋紅綢緞懸吊下的金黃太陽圣徽,在陽光映照下閃爍微芒。
“先生,那位商人體內的負能量消散了。”
臺階之下,有同樣衣著嚴肅的修女,小聲稟報道。
牧師緩緩睜開雙眼,那張慈眉善目的面孔上,沒有絲毫波瀾。
輕抬起腦袋,蒼老而恬靜的瞳孔中,倒映著玻璃花窗之上,他所虔誠信仰的主的身影。
“讓他走吧。”
平穩而不帶任何起伏的話語聲,在空闊禮堂內幽幽回響。
“是。”
修女輕緩的腳步聲消失在側廊盡頭。
空氣,似乎又恢復了寂靜。
“咳咳……”
帶著朽氣的咳嗽聲在教堂內突兀響起。
宏偉廊柱與明亮光線的重疊交界之處,整座禮堂中唯一一片陰影籠罩下。
瘦削年邁的身影,從冰冷長椅上艱難起身。
如粗糙樹皮般充斥著褶皺與老年斑的臉頰上,帶著一抹古怪笑意。
“失敗了?”
滿是死皮,毫無血色的嘴唇輕輕張合,沙啞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。
“仁慈偉大的主向世間播撒光輝,神圣規則不容踐踏,秩序也應當被遵循。”
“呵。”
語義模糊的笑聲刺耳響起。
老人睜著他那僅剩下一只的渾濁眼眸,看向祭臺上披撒圣光的慈和牧師。
眼中只有戲謔。
……
三天后,河谷鎮。
白山雀酒館。
燃燒火焰的壁爐、碰撞高揚的酒杯,以及食物香氣中喧鬧的人們……
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沒什么兩樣。
“朋友們!”車隊隊長杰夫,右手握著搖曳晶瑩酒液的木杯,清了清嗓子。
“記得當年我剛剛來到河谷鎮的時候,還是一個連娘們手都沒碰過的毛頭小子。夢想著成為一位大名鼎鼎的冒險者,然后帶著能裝滿整個倉庫的金幣回到家鄉,頓頓都有白面包吃,偶爾還能喝上肉湯。”
“只可惜,第一次任務,我就被那三只還沒有流浪狗大的哥布林給嚇尿了褲襠。”
酒館內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。
杰夫另一只手拄著木頭拐杖,散發著酒氣的面孔漲得通紅。
“這么多年,我帶著車隊走南闖北,遇到過的危險雖然肯定比不過你們,但也不算少,有幾趟差點把小命都給丟了。”
“每一次回來,坐在這里,我都告訴自己,這是最后一趟,再掙一筆就退休。”
“每次卻又都忍不住,一趟、兩趟……畢竟誰又能和香噴噴的金幣過不去呢?”
“但這次不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