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蘭福爾,郊外。
微風吹拂,不知名野花輕輕搖曳,嬌嫩花瓣在周圍綠植的映襯下,顯得格外鮮艷。
墻角邊緣的菌菇,比之前略微大了兩圈,仔細觀察還能夠發現,在它深入土壤的根系兩旁,又長出了兩叢微小雜菌。
仍舊是那個坐落于花圃之間的小木屋。
安靜,祥和。
今天,自一個月前的半身人和年輕冒險者之后,它又迎來了一位客人。
一個身形魁梧,面容粗獷的野蠻人。
“篤,篤,篤。”
弗岡輕輕敲響房門,臂膀上沾染的草屑被震下,飄晃著落到門前的石階表面。
門后,傳來滯緩沉悶的腳步聲。
嘎吱——
合頁摩擦,發出刺耳聲響。
面容干瘦的佝僂老人,緩緩打開房門。
仿佛早已知曉了野蠻人的到訪,老人那只仿若泥潭般渾濁黯淡的獨眼中,沒有絲毫驚訝的情緒。
層層疊疊,遍布肉褶與老年斑的蒼老面孔,浮現古怪笑意。
“來了?”他側過身體,讓出通向屋內的道路。
“進來吧,外面可太冷了。”
正值盛夏,氣溫或許因為臨近夜晚而有所下降,但怎么也和“寒冷”二字扯不上邊。
此刻,也沒有人在意這些細枝末節。
仿佛真就只是一個臨時造訪的旅客,弗岡臉上沒有絲毫表情,擠過門框,走進屋內。
“先坐吧,我給你倒杯茶。”
老人招呼著,從櫥柜里翻找出一個木杯。
野蠻人沒有回話,似乎也并不打算入座。
足以讓沸水凝結的森冷目光,掃過窄小而溫馨的客廳。
“這就是你找的幫手?”
好似北境寒風深處的沙啞嗓音,在空氣中響起。
弗岡的視線停在壁爐邊。
一個身著法官樣式長袍,面容慈藹的牧師,正瞇著眼睛,安詳地坐在沙發上。
手中是一根嵌有燦黃晶石的紅褐木杖,脖頸間掛著的太陽圣徽隨呼吸時的胸膛起伏,而輕微搖晃。
“跟這種貨色混到一起。”野蠻人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奚落,“阿曼納塔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?”
并不在意對方言語中的譏諷,牧師神色依舊慈和,微笑著:
“主的光輝平等照耀所有生靈。”
不打算和這種與瘋子無異的狂信徒浪費口舌。
弗岡看向前方,手里端著杯升騰熱氣的茶水,表情平靜的老人。
“準備好了?”
沒有回答,身形佝僂的老人,有些困難地低下身子,坐進柔軟沙發,嘴里發出舒服的哼吟。
“年紀大咯,連去鎮子里找朋友喝杯茶,都覺著累。”
“還得麻煩別人親自過來,真不好意思。”
坐在對面的牧師頷首輕笑。
窗外的暮光塞在他木杖頂端的晶石表面,折射出絢爛的光彩。
似乎才察覺到野蠻人沒有入座。
老人朝對方招了招手,指向身旁特意為其空出的座位。
“怎么還在那里站著,是不是嫌棄我家地方小?”
溫暖的室內,突兀刮起刺骨寒風。
弗岡那雙冰藍色的眼眸,冷冷地注視著眼前兩人。
粗壯臂膀微微上抬,伸向腰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