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指握攏。
黑曜石小斧被緊緊攥在掌心。
“我問你,準備好了嗎?”
老人忽地嘆了口氣。
將手中的茶杯,輕輕擱在桌面。
“你是高地人,應該知道。”
“在北境,有一種植物叫做冰晶花。”
“不同于當地其他種類的草木,它生長得很快,也不需要扎根土壤來汲取營養。”
“只要一捧雪,六天的時間,它就能夠發育成熟。”
擺放著茶具的木頭桌面上,不知何時泛起了些許紫意。
那是一縷縷細微菌絲,正在滋生蔓延。
“但可惜的是,就像是自然女神隨手捏造的殘次品,冰晶花的壽命,一共只有七天。”
“盛開之后,便是凋零。”
仿若具備生命意識,菌絲蠕動彼此糾纏,順著杯底向上逐漸攀援。
“別說,這倒恰好符合你們北境野蠻人的作風,我記得有些部落,還把這種植物當作圖騰來著。”
“對嗎?”
就像是一個已經退休的冒險者,在年輕人面前回憶著曾經的輝煌事跡,老人面孔浮現懷念的表情。
“我那個時候見過挺多的。”
“沒有冒犯的意思,但不得不說,你們野蠻人,確實少了點鉆研的精神。”
“一種對生長環境的要求幾近于無,七天就能夠成熟的植物,也不想著培育研究。”
“幾百年,幾千年,就那么放在祭壇上供著,太浪費了。”
釘入胸膛的猛犸象牙骨刺,傳來好似要將心臟貫穿的劇痛;胸前交疊的狼吻,就像是蒼白火焰凝成的漩渦,撕扯著他的血肉與靈魂;
呼吸,骨牙墜飾相互碰撞叩擊,發出細微而清脆的哀響;環繞脖頸的纖細鐵鏈,似乎還殘余著少女的體溫,愈發滾燙,仿佛要把他的皮膚融化。
“所以呢,你成功了嗎?”
野蠻人的聲音無比低沉,魁梧身軀靜立。
籠罩在高聳眉骨投下陰影中的眼眸,就像是兩團搖曳的幽藍火焰。
“就差一點。”
老人那張樹皮般粗糙而遍布褶皺的臉上,顯露出可惜的神色。
干瘦如柴的指尖,緩緩點向桌面上的茶杯。
仿佛存在某種無形的吸引力,早已將整個木杯所吞噬的菌絲,扭動著向手指探出肉芽般的細觸。
“不然我也不會來這里,找那些綠皮了。”
“冰原上那些死去的人呢?”
“必要的犧牲。”
枯樹般佝僂萎靡的老人,隨意地聳了聳肩。
臉上的惋惜已經消失不見,仿佛所有因此隕滅的生命,都比不上那幾朵已經枯萎的冰晶花。
呼哧——
凌冽極寒的冷風驟然迸發,吹散空氣中悄然彌漫的暗紫色孢子。
悠長可怖的狼嘯,伴隨著野蠻人身后浮現的龐大獸影,將蘊含著太陽神力的圣光死死壓制。
斧刃幽黑表面的倒影中,是部落廢墟深處,那朵即將熄滅的圣火。
“喀拉。”
冰雪消融的細響。
在寒風與狼鳴中,是冰層之下,那團被抑制了無數個日夜的怒火。
“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……”
“巴斯洛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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