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北房門對門鋪著方磚甬路。
東廂房門靠南,西廂房門靠北,門前也各有磚道連接中間的甬路。
庭院中因而分成錯落的四塊土地。
香椿、棗樹、丁香、葡萄架,還有盆栽的石榴與無花果,各得其處。
屆時這里,早春香椿三五個日夜就會綻出紫檀紅、翡翠綠的簇簇嫩芽來,夏末葡萄串串垂下來拉彎了藤蔓掃著孩子們的腦袋,入秋棗子們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斑斑光點……
劉文劉武這哥倆最喜歡玩的就是北房前的壓水機。
在機體的肚膛里灌上幾舀子水,手壓機柄把水從地底下“叫”上來,接著“咕”“咕”“咕”你就壓吧,清冽的地下水“嘩——”就流出來了。
壓多長時間,水就流多少。
美中不足的是,總體上不堪入口。
因為,京城地面上的甜水井本來就少,大名鼎鼎的西城“福綏境”原來就是由“苦水井”諧音改的。
這水只能粗拉用:澆花種菜,涮洗衣物,酷暑涼鎮西瓜,嚴冬院內潑條冰道……
劉之野一家人,非常喜歡這所新宅子,雖然它沒有劉家莊的家大,但是這里有著濃郁的歷史沉淀。
翌日。
天放晴。
一大早,院子外面就傳來陣陣的孩子們的歡笑聲,劉文劉武這哥倆好動,早就按耐不住,沖了出去。
出了院門發現,大門口近處的河岸邊,有一群胡同孩子在玩拽包。
岸邊的大槐樹下,有的小孩子們追閃騰挪在玩“吊死鬼”——如果有女孩子來了,此則尤甚。
更多的小男孩,正在這里踢球:書包往兩邊一撂,當“球門”,膠皮的或者牛皮的,鼓梆梆的或者癟塌塌的,大多是屬于“舊”的一個球踢起來,這些小家伙們正鞋飛襪禿嚕,汗透衣衫。
劉文劉武這哥倆的踢球技術好,還是校足球隊成員,劉家莊的各級學校都有著專業的足球隊籃球隊。
這小哥倆仗著技術好,很快與他們打成一片。
球掉河里咋辦?沒事的!近,蹚水撈回來;遠,找根棍鉤回來;再遠,扔石頭把球“濺”回來。
天擦黑,各家門口大人探出了身子,招呼著孩子的小名兒,“該吃飯了!”這些殘兵剩勇才戀戀不舍離開球場。
到了晚上,這間院子的真正主人—劉淑賢,終于舍得回來了!
1978年的京大暑假,來得非常快。
本來,77級的出現就是帶有突然性的神來之筆,這就形成了較為罕見的春季入學。
而即使這個春季,也不是通常的寒假之后,而是已經延至3月中旬了,對于擴大招生者來說,則更到了4月,可見,一切都是為了搶時間,相關的細節多所忽略。
因此,仿佛只是一瞬間,學期就結束了。
但這仍然令劉淑賢非常開心,畢竟這是久違了的暑假,一個多月的時間,完全能由自己掌握,就仿佛是天賜的禮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