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曉東也覺得李建軍這樣不對勁。
部隊最講究的就是團結,可他整天把自己封閉起來,這可不是好事。
夜里查鋪的時候,劉曉東無意中發現李建軍枕頭底下壓著張照片。
是個戴眼鏡的女孩子,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,站在一面寫滿“”賀高考取得好成績”的黑板前。
照片背面工工整整寫著“妹妹李小荷高三畢業照”。
照片都磨出毛邊了,一看就經常翻看。
那女孩眉清目秀的,和李建軍有七分相像。
“這是你妹妹?”劉曉東隨口問道。
李建軍點點頭,眼里閃過一絲驕傲:“她可聰明了,從小到大,次次都是第一名。”說這話時,他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。
正說著,值班室的公用電話突然響了。
是李建軍老家打來的,說他爹在煤礦干活時突發重病,送進了縣醫院。
電話那頭傳來他娘壓抑的哭聲,李建軍的手都在發抖。
“排長,我能請個假回去看看嗎?”他聲音哽咽。
劉曉東二話不說就批了假,還特意讓班長王國強陪他回去。
他們連在山區里,去縣城可不容易,得坐半天拖拉機,再倒兩趟班車。
等他們回來,王國強偷偷告訴劉曉東:“排長,李建軍家里真是太難了。他爹是煤礦工人,得了矽肺病;
他娘守著幾畝薄田,種些玉米紅薯,年頭好的時候能換幾百塊錢。
最難的是他妹妹剛考上重點大學,光學費就得四五千,全家都指著他這點工資補貼呢。”
這下劉曉東可算明白了李建軍為啥這么省。
這年頭上大學多不容易,一年的學費就頂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資。
每到休息時間,李建軍就坐在床邊寫信。
他的字寫得不好看,歪歪扭扭的,可總是寫得特別認真。
有時候寫著寫著,眼圈就紅了。
可真正讓劉曉東感動的還在后頭。
那天晚上劉曉東正在值班,手里拿著份《人人日報》,班長王國強帶著幾個戰士跑來了。
他們都是李建軍的戰友和其他班的老鄉,知道他家的難處。
“排長,我們商量好了,想幫幫建軍。”說著,王國強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錢,“大伙兒把零花錢都攢著,湊了三千多。”
看著戰士們手里的錢,劉曉東心里一熱。
要知道,他們自己也不富裕,有的還得寄錢回家貼補。
可這會兒,誰都沒說二話,把自己的錢掏了出來。
第二天一早,劉曉東把李建軍叫到值班室:“建軍,這是大伙兒的心意,你拿著。”
李建軍愣在那里,眼圈通紅:“排長,這.這不行.”
“啥行不行的,咱們是一個集體,戰友之間互幫互助天經地義。”劉曉東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妹妹能考上重點大學不容易,咱們戰友幫把手,也是應該的。
再說了,等你妹妹畢業了,有出息了,你再還不也一樣?”
這事過后,李建軍像變了個人似的。
訓練更賣力了,休息時也愛跟戰友們說說笑笑。
每回遇到難題,不用人說,他就主動幫忙。
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