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病情,方曉的話有些直接,邢主任皺眉看了方曉一眼。
“而且患者四肢看著和七老八十一樣。”
“你搞什么搞!”邢主任不高興的斥道,“咱們是醫生,不是拿著文王鼓的人!你說四肢像七老八十,是在陰陽我么?”
“……”方曉心里嘆了口氣。
“主任,要不這樣吧,我咨詢一下醫大的專家?”
“你是用醫大的專家壓我么?”邢主任又一次問道。
方曉一怔,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。
邢主任怎么這么敏感,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碰到了他的逆鱗似的。
這也太不可理喻了,現在的邢主任好像全身都是敏感肌,隨便一句話,甚至一個表情、一個動作,他就開始炸毛。
方曉無可奈何,只能低下頭。
“方主任,我平時不愿意多說什么,你們年輕人是未來,我問你,這些年我有難為過你么?”
方曉搖頭。
“我把話都放在這兒,我肯定60退休,主任是你的!你著什么急,原本好好的,一說延遲退休,你就開始鬧情緒。”
“主任,我不是鬧情緒,真不是。”方曉無奈。
“不鬧情緒你特么不做手術?!”邢主任已經開始破口大罵,“這患者最適合做的就是介入手術,介入止血,至于自發性出血是怎么來的,咱們以后可以好好研究。”
“現在患者是失血性休克,你特么知不知道什么是失血性休克?!”
“方曉!”
邢主任抬手,用手指點著方曉心臟的位置,砰砰作響。
“你是要展示一下你作為年輕主任的威風,認為我做不了這臺手術么!”
我艸!
這都哪跟哪!
方曉徹底無語。
“主任,您聽我解釋。”方曉說話連貫,沒有故意頓一下,也不給邢主任發泄的機會,“患者肯定有其他問題,四肢和老年人一樣……”
“四肢和肝臟有關系么?!”邢主任吼道,“退一萬步講,你給我說個道理出來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我想咨詢一下上級醫院的醫生。”方曉道。
“你,你!”邢主任的手指指著方曉的鼻子。
“你特么去咨詢吧,小王,把患者轉過來,手術方主任不上,我上!”
“不就是一臺肝臟出血么?老子做這種手術的時候,你特么還吃棒棒糖呢。”邢主任不屑的說道。
方曉沒想到事情會向著這個方向變化。
“方主任,我提醒你一件事。”邢主任陰森森的看著方曉,“一些艱難的手術醫生還愿意做,大抵有兩個條件——一是還有得救,我不能退;二是患者家屬不鬧,我可以試試。”(注)
這話說的大義凜然,連值班醫生都若有所思。
方曉很清楚邢主任并不是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自己,他是真的這么想的。
有些老主任愿意壓制年輕人,根本不給機會做手術,主打一個我退休之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態度。
但邢主任不是這種人。
他,看樣子是真生氣了,對自己失望了。
心念軟了軟,可方曉還是低頭,沉默,并沒附和邢主任的話。
患者的情況自己心里含糊,那手術就不能上。如果非要上的話,也得先問問羅教授,盡量避免罕見病的影響。
邢主任失望的看著方曉,也陷入沉默。
幾秒鐘后,邢主任揮揮手,“轉患者,準備手術。我就不信了,沒有你方屠戶,以后咱長南人還得吃帶毛的豬。”
“轉!”
說完,邢主任大步走出醫生辦公室。
直到邢主任離開,方曉才深深的嘆了口氣,情緒復雜。
“方哥,沒必要和主任犟,要不你去說一聲,認個錯,咱倆上臺把手術給做了吧。”值班醫生勸道。
方曉搖搖頭,拿出手機。
“羅教授,您忙著么?”方曉問道。
哪怕只是打電話而不是視頻,方曉的說話的語氣依舊卑微。
與同邢主任說話不一樣,方曉現在就像是下級醫生和自己的上級醫生請示匯報一樣,發自內心深處的那種尊敬溢于言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