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而言,和邢主任說話的時候,方曉就有些敷衍。
“方主任啊,我在研究點東西,有什么事兒你說。”羅浩爽朗的聲音傳來,讓方曉心中一定。
他把患者的情況說了一遍。
什么奪舍不奪舍的,方曉沒提,那都是扯淡的,可別讓羅教授感覺自己太能扯淡,導致以后得工作沒辦法開展。
“哦,是這樣啊。”羅浩沉吟,“你去拍張照片,我看看患者的四肢是怎么個蒼老。”
“好,羅教授,您稍等。”方曉道,“我這就去拍照片,您考慮是什么情況?”
“光聽你說,連看都沒看,我哪知道是什么情況。我又不是算命的,再說,就算是算命也得知道生辰八字不是。”
“……”方曉心里嘆了口氣,羅教授是真狗,真特么的狗。
方曉已經覺察到羅教授有了診斷,可他竟然連初步診斷都不說。
真狗,真的!
“不過我建議你們別動。”
“啊?!”方曉一怔。
“介入手術都別做,我知道你會做,有證么?”
“有。”方曉回答道。
“哦,那也別做。”羅浩道,“保守治療,能保得住就保,保不住那就是患者的命不好。”
“羅教授,您估計是什么病?”方曉已經站起身,大步往出走。
“我哪知道。”
艸!
方曉心里罵了一句。
但他沒糾結,和羅浩客氣了幾句后掛斷電話去消化內科把患者四肢拍了一下。
患者家屬對方曉的態度極其惡劣,哪怕方曉是個混不吝,有了一些意見。
但他還是陪著笑臉跟患者家屬解釋,拍了手腳照片后匆匆離開。
要是晚走的話,方曉都怕患者家屬揍自己。
手術不給做,還來拍照片,方曉也清楚患者家屬是怎么想的。
把照片發給羅教授后,方曉也沒回科室,他去了防火通道,點了根煙。
真特么的!
方曉想到邢主任。
老邢都多久沒做手術了?上手就要切肝?不是看不起他,對老主任的確要有尊重。
但大概率是老邢把肝被膜打開后血直接上房。
然后呢?
醫療事故,自己再推波助瀾,邢主任心力交瘁,不堪重負1個月內就能代理主任,把老邢踢一邊去。
但事兒不能這么做,怎么說都是一條人命,他老邢不值。
方曉心里清楚。
然而話是這么說,理兒也是這么個理兒,但事情怎么做方曉心里卻沒數。
手機響起,打斷了方曉的思緒。
“羅教授。”
“方主任,患者考慮是ehlers-danlos綜合征,你問一下患者的母親和其他女性直系親屬有沒有類似的情況。”
“啥綜合征?”方曉的問題脫口而出。
“ehlers-danlos綜合征,又叫皮膚彈性過度綜合征。書上說,這種患者的皮膚摸起來跟天鵝絨一樣,你可以去摸一下。”
“羅浩,你這么描述很曖昧啊,可別讓患者聽到,多不好。”
陳勇的聲音傳來。
“書上是這么描述的。”羅浩解釋了一句,但再也不提摸天鵝絨,“簡單說吧,為什么有肝臟出血?因為血管太脆,導致的自發性出血。”
“這種患者上臺后你們連血都止不住。”
“鉗子一夾,血管就碎了,繼續出血。手術做去吧,一做一個不吱聲。”
“羅教授,那要怎么辦,患者現在出著血呢。”方曉愕然。
他眼前全是止血鉗把血管夾碎的畫面。
自己還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,這也太恐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