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咚~~~”
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由遠及近。
羅浩頭也不抬,目光始終鎖定在呼吸機參數和監護儀波形上。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,那份篤定幾乎要溢出來。
醫學從無百分之百的把握,不是每個患者都能創造奇跡。
但這次,羅浩愿意賭上一把——患者年輕力壯,代謝功能良好,再加上雙重血漿置換徹底清除體內藥物殘留,蘇醒的概率相當可觀。
監護儀的滴答聲在靜謐的病房里格外清晰,像是倒計時的鐘擺。
羅浩的白大褂還是從前在礦總工作時候穿的那件,被林語鳴保存的很好,在無影燈下泛著微光。
看著機器上的數字,羅浩感嘆,這年輕的身體也太好了。
羅浩估計是半夜時分能醒,但沒想到一個多小時患者就有了自主呼吸。
看她掙扎的越來越有力氣,羅浩很是開心。
“小螺號,患者醒了?真的是她?!”林語鳴進來就問。
那種驚訝、錯愕的情緒滿滿溢出,不加掩飾。
花教授站在門口,他沒說話,只是愣愣的看著。各種儀器上顯示出來的數字證明患者“活”了,的確是活了,雖然還不知道患者的腦部有沒有受到乏氧的打擊,但總歸是活人而不是要捐獻遺體、器官的死人。
“嗯,醒了,比我想象中要快一點。”羅浩微笑,“等一個……等五十五分鐘,抽血看看血氣,要是沒問題的話就可以拔管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icu單間內,空氣仿佛凝固。即便是聽羅浩詳細分析過病情演變的錢主任,此刻也難以置信地盯著監護儀上逐漸恢復的波形。
沉默數秒后,李秋波壓低聲音問道:“如果按原計劃摘取器官.患者還能醒過來嗎?“
他的聲音很輕,卻在靜謐的病房里激起無形的漣漪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病床——那個曾被判定為腦死亡的年輕患者,此刻睫毛正微微顫動。
“!!!”
“不知道,在美國有醒過來的情況。”羅浩輕聲回答。
錢主任能想到的關節,李秋波自然心知肚明。
此刻老院長腦海里翻騰的并非救治方案,而是更現實的考量——若患者真在半途蘇醒,自己該擔多大的干系!
同樣的情形若發生在美國,自有大把專家幫著洗白;可落在東蓮礦總頭上,那就是“喪盡天良“的鐵證,搞不好還要被頂上微博熱搜,遭千萬網友口誅筆伐。
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,將監護儀的光襯得格外刺眼。
李秋波額角的冷汗順著皺紋滑落,在監護儀以及其他一起的光芒下,折射出微妙的光澤。
假如不是羅浩攔著,在那么大的輿論壓力下,自己怕是前途盡毀,很快就要被一擼到底,有沒有牢獄之災都說不好。
而算一算時間,現在應該已經“東窗事發”。
淦啊!
李秋波心里罵了一句。
就說這些事兒不靠譜,以后類似的合作都停掉,停掉!
“沒事了。”羅浩大約能想到李秋波的想法,他微笑,看了一眼大舅林語鳴,隨后看著李秋波安慰道,“秋波院長,走吧,咱們去歇一會。”
“行。”李秋波隨后盯著錢主任,“錢主任,你好好看著,你們重癥力量還要加強,這么吊兒郎當的怎么行!”
他的話語聲越來越嚴厲,嚴厲中帶著責備與埋怨,說得錢主任抬不起頭。
“沒事,我剛跟錢主任說過,是因為咱們這面年輕人少,所以沒有相關的治療經驗。”羅浩笑呵呵的打圓場。
李秋波強壓著火氣——羅浩在場,他實在不便發作。
但這事兒絕不能輕饒,等羅教授一走,非得把相關的人員批得狗血淋頭不可。
連是不是腦死亡都判斷不準,干什么吃的!
他在心里暗罵,全然忘了自己方才也下了同樣結論。
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,像是在嘲笑這位老院長的雙標。
李秋波的白大褂袖口微微發抖,不知是氣的還是后怕。
和羅浩走出監護室的單間,羅浩笑道,“花教授,不好意思啊,折騰您空跑一趟。”
“小羅教授,您太客氣了。”花教授沉默了少許后嚴肅的說道,“幸虧您攔著,要不然這事兒就是一起重大醫療事故,說醫療事故可能有點過,但……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