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聰臉色微變,他本以為會是固定的題目,沒想到竟要臨場發揮。
更讓他心驚的是,寶月大師方才那兩句話,分明帶著禪機,而所謂“最佳”卻沒有固定評判標準。
不過,好在在何聰看來,他們這支小隊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競爭對手了,只要自己中規中矩作賦幾乎就不可能輸。
況且,哪怕他輸了,后面還有先鎮兜底,所以對于他們小隊來說,第一幾乎已經是囊中之物!
見眾人遲疑,寶月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松針,指尖輕輕捻動:“諸位,請選人吧。”
因為韓子瑜小隊從登山進度上講是最后一個小隊,所以按照倒序選人的規則,他們需要第一個選人出來。
隊伍里,幾人的目光看向了陸北顧,就剩他了。
而陸北顧卻低頭陷入了沉思,遲遲沒有任何表示。
韓三娘在心里嘆了口氣,看這樣子,她也從對陸北顧寄予了一絲希望,變成了失望。
一想也是,她指望普通縣學生在作賦方面去戰勝縣學第一,怎么可能?
要是陸北顧有這個能力,他之前怎么不是縣學第一?
在地上躺著的韓子瑜同樣心如死灰,他甚至都不怪陸北顧,因為在他看來,這已經超出普通縣學生的能力范圍了,確實是難為人了。
更何況,就算陸北顧超常發揮,戰勝了何聰,那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因為所有人都覺得,陸北顧是不可能戰勝先鎮的。
而這時,其他隊伍暗里其實已經選好人了,只是礙于規定,需要登山進度最落后的韓子瑜隊伍先選人出來,他們才能公布自己的隊伍的人選。
獨自站在最前面的何聰,看著韓子瑜隊伍里異常怪異的氣氛,大聲笑道:“你們難道在對一個縣學里都從來沒考過第一的人寄予厚望嗎?”
沉默。
依舊沉默。
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在韓三娘等人的心底升起。
“或許,對方說的是對的。”
就在眾人心緒低落,現場一片死寂,甚至很多人都在看笑話的時候。
陸北顧抬起了頭。
方才靈感迸發,他文思泉涌之下,按照趙抃所授“三遍法”,已然在心中作好了一篇宋賦的框架。
陸北顧看著身旁的韓子瑜、韓三娘、計云、盧廣宇,什么都沒說,卻仿佛在問。
——難道你們覺得我不值得被寄予厚望嗎?
韓三娘眼眸微亮,驚訝地看著陸北顧。
而躺在擔架上的韓子瑜剛想要說些什么,陸北顧卻俯身按住了他的肩膀,溫熱的掌心傳來力量:“我來。”
看著此情此景,計云一下子就撲了上來,用力地錘了兩下陸北顧。
而盧廣宇,則是默默地看著陸北顧。
說實話,他從來都沒有發現,自己的這位同學,竟然是如此的.有魅力。
山風掠過韓子瑜疼到出汗的額頭,他望著陸北顧走向寶月大師的背影。
那襲青衫在蒼翠崖柏的映襯下,似一柄雪藏許久后出鞘的劍,帶著凜冽的鋒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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