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試的所有流程都是固定的。
大宋全國統一八月十五日開考,連考三天,從八月十八日開始判卷,需要“二謄三判”,也就是謄寫后還要二次謄寫避免有人做記號內外串通,同時對同一道題目實行三人交叉判卷、綜合評分制度,避免出現滄海遺珠。
而“二謄三判”雖然能保證公平公正,所消耗時間,卻也比平時判卷要多,所以一般來講,到八月二十八日才能判完卷,八月二十九日開始進行登分、排名并復核,到九月初一正式放榜。
同時,州衙和縣衙負責審核赴京考禮部省試的舉人相應“解狀、家狀”的真實性,并由州、縣主官以及考生鄰里共同簽名作保。
這一套流程在九月初就能走完,考生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趕路,在十月二十五日前抵達京師,向禮部繳納解狀、家狀。
而由禮部確認了參加考試資格之后,也并不是馬上考試,而是要到明年正月十五過完上元節之后,才會舉行省試。
所以,如果這次州試拿到了解額,那么從今年八月十八到明年正月十五,陸北顧其實還有整整半年的時間用來提升自己的實力。
可實際上按照目前的進步速度來看,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確定,半年后會進步到何等恐怖的程度畢竟他也才穿越半年而已,就已經從縣學墊底來到了州學頂尖水平。
返回不算很遠的州學的路上,陸北顧胡思亂想著這些未來的事情。
回到州學,他先去單人間學舍拿干爽的換洗衣衫,然后在浴堂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。
就在陸北顧考慮要去膳堂吃飯還是去哪的時候,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走!今日必要痛飲一番!”
韓子瑜的聲音帶著一種“劫后余生”的亢奮,他一把攬住陸北顧的肩膀,力道之大幾乎要把人帶倒。
“這三日貢院考棚,真真是把人熬干了!那氣味,嘖,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!”
而這時,浴堂里崔文璟也走了出來,他捋了捋新換的深青色學服袖口,雖神色間也難掩倦怠,但對于韓子瑜的提議顯得也很有興趣。
“再叫幾位同窗一起去吧。”
在上舍學舍門口稍等了片刻,很快就把人給喊齊了。
周明遠的臉色看著還有些發白,他只道:“這次州試比三年前還要難啊,那《夜郎通貨論》著實是讓人摸不著頭腦。”
“只是這三日下來,腹中實在寡淡,饞蟲作祟,只想尋個清凈處,好好吃頓熱乎的。”另一位上舍同學說道。
“正是此理。”
“州試已畢,我等盡力而為,余下便看天意與考官了。此刻正當犒勞己身,也去去這一身的‘貢院氣’。”
陸北顧聽著他們的交談,活動了一下依舊有些僵硬的脖頸,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暖意,連日緊繃的心弦也徹底舒緩下來。
“走吧,我做東。”
韓子瑜說道:“家里的臨江樓新上的‘三江魚膾’和‘井鹽炙肉’極妙,留的位置也清雅。”
眾人皆無異議。
瀘川韓氏作為本地土豪,產業眾多,酒樓自然也是有的,臨江樓便是瀘川城內數一數二的酒樓,臨江而建,視野開闊,價格不菲。
一行人穿過熙攘的街市,身上濃濃的考場氣息很快被市井的煙火氣沖淡.街邊食肆飄來的香氣、小販的叫賣聲、孩童的嬉鬧聲,仿佛隔世之音。
估計韓子瑜進考場前就安排下去了,所以臨江樓二樓臨窗的雅間此時早已備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