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雕花木門,一股清雅的檀香混合著窗外吹來的江風,頓時令人精神一振。
窗外,大江湯湯,舟楫往來,遠山如黛,一派秋日疏朗景象,與貢院那三日逼仄壓抑的方寸天地,恍如云泥。
跑堂的伙計手腳麻利,很快便布好了杯盤碗筷,幾樣精致的開胃小菜和溫好的“鳳曲法酒”也端了上來。
這酒的酒香依舊醇厚,還帶著點蜀地酒水特有的甘冽。
“來,諸位同窗,且滿飲此杯!”
韓子瑜是請客的,他率先舉杯:“慶賀我等,終是熬過了這次州試!無論結果如何,能堅持至此,已是同儕翹楚。”
“韓兄所言甚是!”
“當浮一大白!”
崔文璟、周明遠等人紛紛舉杯相和。
陸北顧只覺得清冽的酒液滑入喉中,一股暖意自胸腹間升騰開來,連日來的疲憊似乎也隨著這杯酒被驅散了幾分。
“這酒的酒香依舊醇厚,還帶著點蜀地酒水特有的甘冽。”他心想道。
放下酒杯,氣氛頓時活絡起來。
而他們之間的話題,自然也離不開剛剛結束的州試。
“那《夜郎通貨論》!”周明遠臉上猶帶余悸,聲音都提高了幾分,“陸兄,崔兄,韓兄,你們是沒見著,當時卷子發下來,我瞧見這題目,腦子‘嗡’的一聲,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!夜郎?還通貨?這這從何論起啊!真是絕了!”
連崔文璟都是直搖頭:“誰說不是!我絞盡腦汁,只依稀記得《華陽國志》似乎提過夜郎有丹砂、漆器之類,可那點零碎,如何撐得起一篇史論?我當時真是.恨不得把頭發都薅光了!”
本就人到中年頭發有些稀疏的他,做了個薅頭發的動作,引得眾人一陣哄笑。
隨后,他們又聊起了時務策,算是必不可少的考后“對答案”環節。
每個人都把自己的答題思路大概說了說,而陸北顧雖然沒怎么細說,但僅僅是三言兩語,眾人都能聽出來,他這時務策的應答思路相當精準。
崔文璟的眼中也掠過一絲了然。
他參加過多次州試,深知最后那五道時務策的分量,更清楚陸北顧的回答已經是極高的水平。
“你這五策鞭辟入里、直指要害,非尋常考生可比。若考官慧眼,怕是今年第一次參加州試,就要中舉人了。”
崔文璟這話聽起來有恭維,但是從之前的排名上來講不夸張,而且也不算刺耳.相反,還頗為保守,畢竟只說了有機會中舉人,也沒說拿解額。
但結果沒出之前,陸北顧哪怕自己有再大的信心,也不好公然應下。
“承蒙崔社長吉言。”
陸北顧端起酒杯,杯中鳳曲法酒酒色澄澈,映著窗外秋日的晴空。
“今日能與諸位同窗共飲,共歷州試,已是幸事,至于結果,便要看考官該怎么判了。”
眾人舉杯,一飲而盡。
隨后又是一陣推杯換盞,被州試壓抑了太久的他們終于得到了放松的機會,一直喝到暮色將至,才結伴攙扶著,回到州學休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