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州試第一,陸北顧!【求月票!】
嘉祐元年,九月初一,放榜日。
晨曦微露,秋意已濃。
州衙東墻外,平日里肅穆的衙署前,此刻卻早已被黑壓壓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。
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,人頭攢動,摩肩接踵,仿佛整個瀘州城的目光都匯聚于此。
上百名州學生,連同他們的親友,乃至城中好事百姓、閑散游民,皆按捺不住地交頭接耳,目光死死鎖著那堵光潔的青磚墻面。
——那將是決定許多人一生命運的“解榜”張貼之處。
而街邊巷口,機靈的攤販們早已聞風而動,趁著這三年一度的人氣鼎盛之際,推著小車、挑著擔子,擠在人群外圍或縫隙中高聲叫賣。
“熱乎的!剛出爐的炊餅!夾炙肉嘞——!”
“井鹽漬的梅子,開胃醒神!”
“甜水!清涼的甜水!解渴潤喉,等榜不心焦!”
“新蒸的歡喜團,蟾宮折桂好彩頭!吃了保上榜!”
一些家仆模樣的人穿梭其間,為自家等候的公子購買吃食點心,而有些起的太早此時腹中空空加上緊張幾乎快要低血了的學子,也忍不住掏幾個銅板,買些熱食暖身定神。
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,與人群的嗡嗡聲交織,在等待的焦灼氣氛中添了幾分煙火氣。
陸北顧依舊穿著那身深青色的上舍學服,立在人群靠前的位置。
他身姿挺拔,面色沉靜,目光投向那尚未張貼榜單的墻壁,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。
只有袖中微握的掌心,沁出一點微不可察的濕意,泄露他心里同樣奔涌著的,關乎自身未來命運的緊張心態。
他身旁的崔文璟、韓子瑜、周明遠、計云等人,無論平日里如何沉穩或灑脫,此刻也都斂去了所有表情,眼神緊緊鎖定前方。
崔文璟雙手攏在袖中,下頜微收,眼觀鼻鼻觀心,仿佛在閉目養神,但緊繃的嘴角和偶爾抬起的眼皮,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。
韓子瑜則顯得有些煩躁,不時踮腳張望,又忍不住低聲抱怨:“怎地還不來磨蹭甚!”
周明遠臉色依舊有些發白,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衣角,目光在墻頭和人縫間來回逡巡,嘴唇微微翕動,似乎在默念著什么。
計云則緊挨著陸北顧,眼神全是好奇他倒是不好奇自己考多少名,反正他目前也考不上舉人,他只好奇這屆都有誰能中舉。
“諸位。”韓子瑜終于忍不住,壓低聲音對身邊幾人道,“都快放榜了,不妨猜猜,今年這解額前五,落誰家尤其是那解元之位!”
此言一出,立刻吸引了周圍幾個相熟上舍生的注意,紛紛湊近了些。
猜排名這幾乎是放榜前必有的節目,既是緩解緊張,也是同窗間心照不宣的較量。
崔文璟終于睜開眼,緩緩道:“此次州試題目之難,尤以史論《夜郎通貨論》為甚。此題若非博覽群書,精熟西南史地雜記,又擅以古鑒今者,絕難答好。依我看,此題能得甲評者,便是解元的有力角逐者。”
“崔兄所言極是!”旁邊一個叫張洵的上舍生接口道,“那題簡直如天外飛來,我絞盡腦汁,也只勉強湊了些皮毛,怕是難入考官法眼。崔兄你考經豐富,學識淵博,這道題定是答得極好,解元之位,如此前一般,非崔兄莫屬!”
他的話引來周圍幾人附和,崔文璟只是微微搖頭,并不接話,但眼底深處還是掠過一絲期冀。
畢竟,在上上次州試,崔文璟是拿過解元的。
“詩賦亦是關鍵。”計云小聲插話,“那律賦限韻極嚴,題目又大,能鋪陳得開、立意高遠且不落俗套的,也難陸兄此前做過《沐佛節過法王寺賦》,想來這賦是能寫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