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迷霧散盡
當然了,陸北顧對于廟堂勢力分布的這種認識,目前來講還是相當粗糙的。
其中還有很多人、很多事,都有著超乎想象的復雜程度,不是說簡單粗暴地非黑即白所能劃分的。
哪怕是同一派系,在不同事情上的態度和立場,都有可能完全不同。
而且廟堂就是如此,不管是怎樣的君子,只要卷進去,那么難免會被動或主動地參與其中,時間久了,很多事情到底是出于公心還是私心,就說不清了。
尤其是因為理念不同,哪怕都出于公心,君子與君子之間,也會互相攻訐。
為的,就是獲取權力,從而實現自己的抱負。
可誰的抱負是正確的,又有誰能評判呢或許只能交給時間了。
“罷了,外調就外調吧為師是御史臺的一員,自當榮辱與共,君子問心無愧便好。”
正如趙抃所言,人在廟堂往往身不由己。
實際上,趙抃在回朝的這幾個月以來,已經很努力地在承擔好一個御史的職責了。
有些事情他可以不摻和進去,但出于職責,趙抃還是義無反顧地在上疏,譬如彈劾劉沆、彈劾王德用、彈劾范鎮,以及建議仁宗馬上立儲、懲處六塔新河事件責任人等等。
因此,趙抃也得罪了很多人,尤其是劉沆。
劉沆想要拉著御史臺的這些人同歸于盡,所以上疏仁宗“自慶歷以后,臺諫官專權用事,朝廷命令一出,事無對錯一概議論,必使其主張獲勝方止。又專好揭發他人難以辨明的隱私,以中傷士大夫,執政大臣畏懼其言論,對他們提拔尤其迅速”。
為此,劉沆利用宰相職權,提議推行御史遷轉之格,將御史臺的御史們大規模外調。
劉沆的提議當然是挾私報復,三歲兒童都能看得出來。
但仁宗還是同意了。
倒不是仁宗容易被忽悠,而是此時孤立無援的仁宗疑心大起,對于言官們先后彈劾他的兩位心腹愛將狄青、王德用,以及建議他馬上立儲,都非常地感到懷疑,并且有著強烈的不滿情緒。
這很好理解,仁宗當然是整個華夏歷史上都難得的仁慈之君,但絕不能因為仁宗仁慈,而忽略了其權術手腕。
仁宗享國數十年,除了天圣時期由太后劉娥秉政之外,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維系廟堂的平衡,處理大宋內外各種事情。
哪怕如今仁宗到了晚年,他依舊想要憑借權術,牢牢地掌握住廟堂局勢,給他生個親兒子繼承皇位爭取時間。
而對于仁宗來講,不管是出于頻繁調任文官的慣例,還是避免言官結黨,劉沆的提議都非常有用。
所以劉沆才能在罷相之前,拉著御史臺的言官們同歸于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