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《禮記》規定的,是二十歲才能行冠禮。
不過經過了上千年的演變之后,到了如今的大宋,男子雖然還是大部分在二十歲行冠禮,但有時候也會提前到十八歲行冠禮。
司馬光在其《儀禮士冠禮》中就寫了冠禮相關的年齡和流程,并且記錄了“三加之冠”儀式在宋代的演變,也就是初加巾,次加帽,三加幞頭。
而冠禮,是越往后條件越寬松的。
南宋甚至會放寬到十五歲,朱熹的《朱子家禮》就明確記載“若敦厚好古之君子,俟其子年十五以上,能通《孝經》、《論語》,粗知禮義之方,然后冠之,斯其美矣”。
就在陸北顧走神之際,程顥認真地說道:“若是賢弟有暇,可同往國子監拜會濂溪先生,不知賢弟居于何處備考”
——拜訪周敦頤嗎
陸北顧回過神來。
對于這件事情,他倒是頗有興趣。
畢竟,周敦頤已經是這個時代,思想最為成熟的哲學家了。
“暫時借住在天清寺內。”陸北顧回答道,“還請伯淳兄將我引薦于濂溪先生。”
“當然。”程顥點點頭。
程頤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,他的神情依舊嚴肅,但語氣緩和了許多:“陸賢弟才思敏捷,見識不凡,然綱常倫理,國之基石,萬世不易。賢弟所言‘王霸并用’,其‘霸道’之度,關乎社稷根本,不可不慎。”
“正叔兄所言極是。”
對于這種問題,陸北顧沒有辯駁的興趣,他只道。
“霸道之術,僅為非常之時,破開阻礙根本矛盾解決之堅冰的手段,其目的仍在回歸王道,穩固綱常,所以分寸之把握,自當慎之又慎。”
程頤深深看了陸北顧一眼,點了點頭,算是暫時接受了這個解釋,也舉杯示意。
一時間,陸北顧的案前竟成了最熱鬧的地方。
便是那些原本對陸北顧不甚在意的青松社老社員,此刻也收起了輕視之心。
歐陽修看著這一幕,他仿佛看到,漢唐以來構筑的龐大經學殿堂的根基,正在這群年輕人的叩問下,發出沉悶而深遠的裂響。
一種全新的、充滿活力的儒學形態,正掙扎著破土而出。
其前途是光明還是荊棘,無人可知,但其生命力已在此夜展露無遺。
觥籌交錯間,話題又轉到了詩詞歌賦、書畫鑒賞上。
陸北顧適時收斂鋒芒,更多扮演傾聽者的角色,只在有人問及時,才發表一些見解,這反而讓眾人覺得他更加可親。
畢竟,誰都不喜歡一個什么都懂,什么都壓自己一頭的人。
清風樓精致的點心“滴酥鮑螺”再次端上。
已經喝得有些醉意的歐陽修捻起一枚,看著窗外蔡河上星星點點的燈火畫舫,聽著樓內悠揚的絲竹,忽然感慨道:“醉翁一生,半在顛沛,半在憂勞.唯愿天下士子,皆能明理載道,經世致用,使我大宋河清海晏,百姓安樂。”
“如此,方不負這清風明月,瓊漿玉饌啊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