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鹽鐵司的任職邀請
“先給你說個好消息,淯井監那攤子爛事,總算收拾出個模樣了!”
范祥點了點那份“淯井監鹽法新規”的卷宗,示意陸北顧先看這個。
“依你當日所見之弊,參照西北鹽鈔法之成例,如今淯井監已建立‘折博務’,專司鹽課,以鹽鈔直付灶丁工錢,允其兌換錢糧布帛乃至鐵器耕牛,更嚴令禁止任何克扣加耗。”
“至于王逵等蠹蟲已被鎖拿下獄,其罪證確鑿,不日將依律嚴懲,以儆效尤!”
陸北顧飛速地瀏覽著,果然如范祥所言。
他不禁由衷贊道:“此乃淯井灶丁之福,范公雷霆手段,學生欽佩!此法若行之有效,當可為天下鹽監之范!”
淯井監是川南最大的鹽監,范祥整頓川南鹽法,不僅僅是解決了淯井監一地的問題,更是為整個川南的其他鹽監樹立了一個新的、相對公平的運營范式。
畢竟,西南局勢之所以經常反復,歸根到底,就是很多基層官吏根本就不把僚人當人,只顧著最大化地在任期內榨取利益。
“福禍相依,尚需時日驗證其效。”
范祥擺擺手,神色嚴肅起來說道:“淯井監不過冰山一角,張相公與某此番入三司,肩上擔子,重逾千鈞。”
他看向張方平。
除了這唯一的好消息,剩下全是壞消息了。
張方平臉上那點笑意也斂去了:“有些東西看卷宗看不出來,陸北顧,你是懂經濟的,你猜猜如今三司府庫是何等光景”
不等陸北顧回答,張方平沉聲道:“西北歲費,以及全國糧秣錢帛等養兵之費,僅這一頭,府庫便十去七八。而河北、河東諸路,自慶歷以來,連年備邊,地方民力財力均已空竭,至于去歲六塔河決堤,更是耗費錢糧數百萬用來救災,府庫可謂是雪上加霜.加之冗官、冗費,朝廷歲入,入不敷出久矣!去歲結余,已是負數,寅吃卯糧,捉襟見肘。”
氣氛因張方平的話語,而變得有些沉重。
這龐大的數字背后,是一個帝國財政瀕臨崩潰邊緣的險境。
陸北顧雖知大宋財政艱難,但親耳從新任三司使口中聽到如此具體的困境,依然感到心頭震動。
“這便是為何,張相公與我,必欲整頓鹽法,將其置于首要!”
范祥說的很直白:“鹽法的事情,你在四川便有所建言,你也清楚,鹽利,乃天下財賦之巨擘!川鹽若能如西北鹽鈔法一般,革除積弊,統一規制,使其流通順暢,不僅可解灶丁之苦,更能為朝廷聚斂巨利,緩此燃眉之急!所以我和張相公才會如此重視你的建議。”
“你昔日所提‘川關鹽鈔法’之構想,核心便是打破地域藩籬,以鹽鈔為樞紐,聯通東南錢帛、蜀中鐵錢、西北糧草。此中精義,正與我欲‘貫通天下鹽利’之思暗合。”
“正是此意。”張方平接口道,“淯井監之改,便是整頓全國鹽政的試驗田!下一步,鹽鐵司的重中之重,便是梳理全國鹽引、鹽課之制,厘清各鹽區之權責與利益,力求鹽利歸公,減少中間盤剝與損耗。”
范祥頓了頓,忽然對陸北顧說道。
“我覺得廟堂之上,此等實務,方是你真正施展抱負之地。”
他看著陸北顧,眼中帶著期許:“若是明年能金榜題名,來我鹽鐵司,隨我整頓鹽法,如何”
干實事出成績,當然比在館閣修史晉升來得快。
而范祥,也已經是第二次提這件事情了,顯然現在他手下缺少能干實事的心腹。
陸北顧倒是沒什么抗拒,只是說道:“若是能中進士,學生自然愿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