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冥洞天外,陰云低垂,瘴氣彌漫。
趙無羈與嚴嵐并肩立于洞天入口百丈之外,不再前行,只讓古修將軍前往匯報。
古修將軍見狀,枯槁的面容扯出一絲譏諷的冷笑:“看來趙洞主對黃裳大人……忌憚頗深啊。”
“防人之心不可無。”
趙無羈神色淡然,袖袍一拂,鎮海碑懸浮于身前,“鎮海碑在此,黃裳前輩既想要此碑,便請先將《黃庭內經》的小金丹法交予我師伯驗看。”
看到鎮海碑,古修將軍眼皮一抽,也不再廢話,立即飛入洞天內匯報。
沒多久。
青冥洞天深處,血陣搖晃。
“鎮海碑”
一道枯瘦如槁木的身影緩步踏出血陣。
黃裳須發皆白,面容蒼老如樹皮褶皺,惟有一雙眸子幽深如淵,似能吞噬神魂。
他目光透過青冥洞天陣法,凝視外面的趙無羈和嚴嵐,聲音沙啞如砂石摩擦:“小友手段不凡,想必也是昔年某位故人……不知是哪位道友轉世?”
趙無羈微微一笑,知道這黃裳是說他斬斷了鎮海碑與嚴嵐的神魂聯系。
道:“前輩高看我了,末法之世,修行艱難,晚輩不過是僥幸得了些機緣,哪敢與前輩論交?”
黃裳眸光微閃,似在權衡。
嚴嵐紅唇輕啟,笑意盈盈:“黃前輩,何必試探?你既想要鎮海碑,我們想要小金丹法,各取所需便是。
若你無誠意,這交易作罷也無妨。”
黃裳冷哼,“嚴丫頭,你很不老實,這鎮海碑你早就該送來給老夫。”
嚴嵐眼神閃過冷意,“黃前輩,你說我不老實,你又何嘗不是?便說承諾,當初你答應張嗣塵若現身便會出手阻撓其報復琳瑯洞天,結果也是不見你有任何動作。”
“多說無益。”
黃裳忽的抬手一揮,一枚血色玉簡自袖中飛出,懸于半空。
“《黃庭內經》的‘內景煉神術’在此,可助凝神修士凝練小金丹法。”
他聲音低沉,“不過……老夫很好奇,趙小友既非哪位老友,又是如何破解鎮海碑的束縛?”
趙無羈不答,只以神識掃過玉簡,確認無誤后,才淡淡道:“前輩若真好奇,不如先讓我師伯驗看功法真偽?”
黃裳聞言冷笑,枯瘦面龐上皺紋如刀刻般森然:“就算老夫拿出《黃庭內經》的小金丹法,又如何確定你這小輩不會耍花招,拿了法門就走,不給鎮海碑?”
趙無羈負手而立:“黃前輩此言差矣。晚輩同樣擔憂前輩藏私。
若給的是閹割版功法,或是暗藏陷阱的假經,晚輩豈非虧大了?”
他袖袍一拂,暗中傳音過去道,“不如.你我共立九幽玄陰戮心誓,如此雙方皆無顧忌。”
“什么?!”
黃裳瞳孔驟縮,腐朽身軀猛地踏前一步,身上散發出的靈威震懾得古修將軍甲胄“咔咔”震顫,不自覺后退三步。
“你竟知曉此等上古禁術?!”
他嗓音都變得略顯尖銳,心中掀起波瀾。
此誓源自太陰戮魂宗秘傳,當世知曉者不過五指之數,他也是昔日鉆研道藏才清楚。
眼前青年,必是奪舍重生的老怪,說不定就是某個老朋友!
嚴嵐紅唇微張,鳳眸中閃過驚色,不清楚趙無羈到底給黃裳傳訊了什么,竟引得黃裳如此大反應。
這時,黃裳又平靜下來,突然陰惻惻低笑傳音:“此誓需以元神為引,唯元嬰真君可承其重。你若非真君”
他枯爪般的手指凌空勾勒,一道血色道紋如毒蛇昂首,“便亮出真身!否則老夫豈敢與藏頭露尾之輩交易?”
氛圍霎時死寂。
趙無羈沉默片刻,對此情形也是早有預料。
與這種老奸巨猾的老鬼做交易,很難完全討到便宜。
他佯裝終是輕嘆:“罷了。”
手指輕點眉心,壺天空間中,一絲灰蒙蒙的元神之力逸出,在虛空凝成星河流轉之相,“七百年前天師道的玄天舊事.黃前輩只怕也是未必記得吧?”
“天師道玄天宗.當年的玄天掌教?你是他門下弟子?”
黃裳目光驟然一縮,正要掠出神識細細觀察。
趙無羈卻是倏然掐斷那縷元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