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初沒想到,這個忽然而來的小東西,就這么忽然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熱淚順著臉頰流下。
她的兩只手緊緊絞在一起。
悲痛從心底不停往上翻涌,與周淮言的所有過往出現在腦海中。
其實,在它有了生命那刻,就注定了以后命運的多舛和不被認可。
即便南初一腔孤勇把它生下,以她現在的經濟條件也無法給它安穩的生活。
流掉才是最正確的選擇。
或許是母性使然,每次決定把它流掉的時候,就會生出深深的不舍。
不停地找各種理由,一拖再拖。
現在,它離開了她的身體,決絕地與這個冰冷的世界做了道別。
如果不是周淮言匿名舉報她和沈屹,她今天絕不會去新諾花園二期!
如果不是去新諾花園二期,就不會與周淮言發生口舌之爭!
如果沒有與周淮言發生口舌之爭,她就不會恨意滿滿去打周淮言耳光,周淮言不用力去擋,她就不會滾下樓梯!
只要想到它是被周淮言親自送走的,她對周淮言就是噬心刻骨的恨。
自責,愧疚縈繞在她的五臟六腑,令她連呼吸都帶了從未有過的疼……
“宮腔內還有少許胚胎殘留,必須馬上清理宮腔!”女醫生的話如同當頭一棒,把南初拉回現實。
她帶著哭腔顫聲問:“醫生,如果我早點進醫院,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?”
“孕前期三個月是胎兒最脆弱的時候,從你滾下樓梯那刻,胚胎就從宮腔出來了。你馬上挪到對面的病床,我要為你進行清宮。”
女醫生把彩超探頭放回原處,扔到她身上一疊衛生紙,開始洗手消毒。
她擦掉小腹上黏膩的耦合劑,下床時臉色蒼白如紙。
“清理宮腔會有痛感,痛感大小因人而異,我先為你做個麻藥過敏測試。”
女醫生的話,再次令南初深刻感受到了腹中小東西的離開。
清理宮腔,意味著把小東西在她體內最后的殘留清除掉。
此生,她和它再無任何瓜葛。
不知不覺中,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。
淚眼婆娑中,她看向正在忙碌的女醫生,黯聲道:“醫生,我不準備用麻藥。”
“你確定?”女醫生停下手中的工作,一臉難以置信。
“確定。”她滿眼堅執。
不用麻藥,是希望自己能從這場變故中記住疼痛,長點記性!
“那就尊重你的選擇。”女醫生很好說話,沒再對她進行說教。
清宮的過程,南初始終睜著雙眼,緊盯上方的天花板。
吸刮器清理宮腔的疼痛,遠遠低于她的預期,但心中的痛苦已經把她逼到了崩潰的邊緣。
無論她睜眼還是閉眼,腦子里都是周淮言那張清俊又無情的臉。
十幾分鐘之后,宮腔清理完畢,女醫生說,需要再觀察一下下身的出血情況。
她躺在窄窄的病床上,渾身無力。
女醫生拿了酒精棉球,為她清理臉上和四肢的擦傷。
為了轉移當前的負面情緒,她打開調成靜音的手機。
沈屹的幾個未接來電跳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