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件事,你也準備一個人扛下來?”劉清明打斷他,“你想好了,要怎么去面對你親姐姐的質問,還有你那位新姐夫的怒火?”
提到謝語晴和周培民,謝鴻飛的臉徹底變成了死灰色。
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劉清明繼續施壓。
“我說了,這件事你留了小勇一命,不管是你的良心未泯,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,都算是你自已救了自已。現在,就是你立功贖罪的最后機會。”
謝鴻飛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“我說了……我說了又能怎么樣?誰會相信我?”
“說出來,就算是讓自已的良心能過得去。”劉清-明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我怕……我說了,我姐……我姐就再也不會原諒我了……”謝鴻飛終于崩潰,帶著哭腔說道。
劉清明搖了搖頭:“你以為,她現在就不知道嗎?”
“我怕……”
就在這時,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。
周培民一臉冰霜地走了進來。
謝鴻飛看到他,像是見了鬼一樣,愕然地張大了嘴。
“姐……姐夫……”
周培民的腳步停在他面前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。
“別叫我姐夫。”
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,平靜得令人心悸。
“如果你不說,這件事,就是你一個人的。我今天就算脫了這身衣服,也要讓你生不如死。”
謝鴻飛渾身一哆嗦,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。
“我說!姐夫,我說!我都說!”他嘶啞地喊道,“我真的沒想害我姐啊!”
周培民走到他面前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“說吧。”
“把你知道的,一字不漏地,全都告訴我。”
“你姐那里,我去說。”
審訊室的鐵門在劉清明身后“哐當”一聲合攏。
沉重的金屬撞擊聲,像是為一段罪惡的過去,徹底畫上了句號。
門內,是周培民冰封的怒火,和一個即將被徹底撕碎的靈魂。
門外,是幽深而寂靜的走廊。
劉清明沒有回頭。
他知道,接下來的場面,不適合任何外人在場。
那是屬于周培民一個人的審判,也是屬于謝家內部,必須親手揭開的膿瘡。
他緩步走到不遠處的玻璃墻后。
這里原本是觀察室,但此刻,厚重的簾子已經拉上,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視線。
楊萬雄和康景奎正靠在墻邊,一人指間夾著一根煙,猩紅的火點在昏暗的燈光下明明滅滅。
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辛辣的煙草味。
看到劉清明過來,楊萬雄什么也沒說,從煙盒里抖出一根遞了過去。
劉清明接過來,湊到康景奎的煙頭上點燃,深深吸了一口。
辛辣的煙氣涌入肺里,帶來一絲短暫的麻痹。
與其吸他們的二手煙,不如自已也來一根,至少能讓腦子更清醒一點。
三個人都沒有說話,只是沉默地吞云吐霧。
煙霧繚繞,模糊了各自的臉龐,也似乎暫時隔絕了這樁案子帶來的巨大壓力。
“這案子,算是捅破天了。”
最終,還是楊萬雄先開了口,他將煙頭在墻角的垃圾桶上摁滅。
“興源公司,哼,好一個興源公司。”康景奎冷笑一聲,“在京城盤踞了多少年,誰不知道根子在哪?就是沒人敢動。”
“不是不敢動,是動了之后,不知道該怎么收場。”楊萬雄嘆了口氣,他的憂慮更深一層,“這案子現在是破了,謝鴻飛也全撂了。可后面呢?那些被牽扯進來的公子哥兒,個個背后都站著一尊大佛。咱們把人家的搖錢樹給砍了,這筆賬,最后會記在誰頭上?”
這話說得極其現實。
辦案的時候,可以憑著一腔熱血,為了正義不顧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