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在九十一歲的裘院士面前,依舊是幾十年前刻苦求學的學生模樣。
一番寒暄后。
戴楠突然像是想起什么,突然開口道:“裘老師,今天我碰到一個妙人。”
裘明鏡手撫著懷中的老貓,聞言假寐的眸子微微睜開了一些。
不過目中卻是有著一絲感興趣之色。
他看著戴楠長大,知道戴楠的性格,能讓她說出這么一句評價,倒是非常不容易了。
“他叫許秋,剛滿四十五歲,但在肺移植、孫氏手術領域都卓有才華。更難能可貴的是……他一手神經縫合,讓我都嘆為觀止。”
聽得戴楠的話,杜崇嵐、侯從軍一臉的無語。
聽你這么說,怎么感覺神經縫合還比肺移植、孫氏手術更高級了?
對面的裘明鏡微微頷首。
有天賦的人,他可見得太多了。
又或者說,天賦,只是進入裘明鏡眼中的通行證而已。
卻聽戴楠繼續說道:“當然只是這樣的話,我不會這么關注他,無非是一個技術天才罷了。
“更讓我覺得奇妙的是,他的為人!
“據我所知,他從醫以來,前二十年默默無聞,不顯山不露水,直到一個多月前,才厚積薄發……
“而且,他心性極佳,一心求醫,任何與醫學無關的社交場合、人際來往,都一概不予理會,有幾分像是當年的您。”
最后一句話說完,裘明鏡的眸子驀然睜大。
眼里也終于出現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。
技藝精湛者數不勝數。
而唯獨一顆“仁心”難得。
如杜崇嵐、侯從軍、戴楠等人,也只是技術通天的頂尖術者而已,他們勉強算得上是“好醫生”,但距離“仁心”,卻仍有一段距離。
裘明鏡九十一歲了,見過的人太多。
絕大多數所謂的“善良的人”,只不過是無能,只不過是沒有作惡的機會與資格而已。
譬如嫉惡如仇者,只是罵“惡”損害了他們的利益。
罵趨炎附勢、仗權謀私者,也只是因為天平偏向的不是他們自己。
如果有一天他們有能力挪動這個天平,那必然也會將天平撥向自己,當普通人有能力成為屠龍者,那終將會成為惡龍。
但……
聽戴楠的說法,許秋能沉淀二十年打磨心性。
一朝起勢后卻不改本色,依舊堅守本心。
這樣的人……或許還真的有自己年輕時的幾分風范。
“杜崇嵐,你們也見過他了?”裘明鏡看向另外兩人,求證道。
杜崇嵐趕忙躬身,小心翼翼道:“裘老師,我是最早發現他天賦和人品的,當時他還只是個小醫生,但面對我的邀請,他都一概推掉了。”
裘明鏡微笑道:“不畏強權、不卑不亢,好。”
侯從軍也趕忙接上:“還有國內醫藥巨頭寧氏集團的老總,他當時在救兩個普通人的命,和救一位巨頭的命之間,選擇了前者。”
裘明鏡眼睛徹底亮了起來:“不為五斗米折腰,好!”
“……”
杜崇嵐和侯從軍對視一眼,眼神都有點古怪,察覺到一絲異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