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手往往就是不斷挑戰新難度,雷本昌的兒子開始到處去山川大河里找大魚釣。
他兒子之所以來福建釣魚,也是因為帶幾個有錢人學生玩野釣。
在經過之前他們下來的那個深潭的時候,他兒子忽然感覺到深潭里有大魚,于是大魚真的釣到了。
卻沒料到,這條大魚如此兇狠,假裝脫桿,讓幾個人以為線斷了,于是放松了警惕,背對著潭水時,這條大魚竟順著魚線,反過來從背后偷襲了幾人。
凌越注意到“背后偷襲”這個描述,想到彩繪中“祭祀”的畫面。
一些人背對著湖面,一些人拿著長桿泡在水里,難道這個畫面并非祭祀。
而是利用人當作魚餌,在釣大鱔魚?
雷本昌說完這些后,閉上眼睛久久不語,他雖然沒有哭,但渾身散發的揮之不去的哀傷,卻讓人知道。
其實他在哭。
只是眼淚已經沒有了,他的靈魂在哭泣。
張麒麟嘆了口氣,伸手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。
在雷本昌倒下的時候用手托了一下,然后把人交給胖子,自己在魚竿邊上坐了起來。
胖子把人帶回去,自己也留在帳篷里休息,順便看著點老頭子。
凌越站在原地眺望遠處的湖面,無邪挨著她腳邊,坐在了石道邊沿,雙腳懸空,小幅度地晃了晃:“他找了二十年……”
剩下的話他沒說。
但張麒麟和凌越都明白,他是想起了自己剛過去的十年,以及至今還沒有找到的那個人。
過了一會兒,無邪抱住了凌越的腳。
凌越低頭看了他一眼,沒踢開。
無邪就這么抱著她的小腿莫名其妙睡著了。
凌越:“……”
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。
動了動腳,擔心把人踢下去,動的幅度很小。
確定人是輕易醒不過來了,凌越輕輕嘆了口氣,彎腰把人給抱了起來。
察覺到張麒麟看過來的目光,凌越給了他一個“去去就來”的眼神,先把無邪抱回帳篷安置。
胖子一共搭了兩個帳篷。
出門在外,也并不講究男女之別,直接按身形來分。
胖子和雷本昌一個帳篷,凌越和無邪,張麒麟一個帳篷。
用無邪腳撩開帳篷門簾,踢了鞋走到一個鋪開的睡袋前,把無邪放上去,順手脫了他的鞋子和外套。
看得出來是真累到了,把他塞進睡袋里都沒弄醒。
還在給他掖邊角的時候,忽聽他聲音含糊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,凌越還以為人醒了。
結果掐著他下巴晃了晃,人睡得跟死了一樣。
凌越失笑,要松手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什么。
又用虎口往他脖子上托著輕輕掐了一把他的下頜。
發現果然胖了點,都有肉了。
看起來倒是比之前在沙漠時更多了幾分好欺負的樣子。
所以果然很喜歡雨村的隱居生活吧。
凌越沒急著離開,而是抓過無邪的外套,往兜里摸了摸。
還真有糖。
拿了顆自己叼著慢條斯理地咬出了糖塊,另一顆捏在手心里,剩下的又給他裝了回去。
走回石道上神龕那邊,凌越把手里那顆糖塞給張麒麟,自己在他旁邊坐下,歪著身子把頭靠在了他肩膀上。
靠了一會兒覺得不夠舒服,又往他懷里靠。
反正最后凌越是直接橫在他懷里,腦袋枕著他右手臂,腰被他左手半圈著。
風還是很大,但張麒麟已經感受不到寒意。
雪粒子似的鹽被一圈看不見的屏障擋在了外面。
他抬頭看了看,想到了不知什么時候,偶然路過時一掃而過的某個禮物店櫥窗里擺放著的會下雪的玻璃球。
而他和凌越,就是玻璃球里代表著一切美好的永恒載體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