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年長大,還會有“成年”這一說法的神,確實很特殊。
凌越思考的則是,這個“神”會在什么時候,以什么方式被宣布“死亡”。
成長,和死亡是必須關聯在一起的。
說起這個,無邪難免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海南那邊見過的“打新童”。
在做民俗研究的人看來,有些奇奇怪怪的祭祀風俗和規矩,外人看來無法理解,并為此感到荒唐好笑。
民俗人就該從這種奇怪里感受到不妙了。
因為這些風俗和規矩,伴隨著時間的流逝,已經和本地人到日常習俗融合到了一起。
很多普通人是沒辦法意識到自己家祖宗祭祀是正規祭祀,還是y祀。
如果是y祀,家里的祖宗祭祀儀軌針對的祖宗神,究竟是原本的那一位,還是什么時候寄居到大家族祠堂里的邪神?
邪神寄居到家族祠堂里,頂替祖先接受香火供奉,這在道教里被稱為兵馬犯上。
無邪扭頭跟凌越說:“我以前在外面行走的時候,遇到望族建立的大祠堂,都會進去看看。無一例外,眾多牌位里都能看到混進去的奇怪的靈牌或者神象,從老化程度看,都在六十年前往上。那些邪神的信徒似乎曾經在某一段時間里,熱衷于到處當香火寄居蟹。”
在阿康看來,就是老同學在孔雀開屏。
凌越卻知道無邪是在點出特殊時間段這件事,意思是有機會可以查看一下這個村子祭祀的祠堂里,是不是也有這種情況。
很不湊巧的是,無邪之前帶著張麒麟和胖子,千里迢迢跑回他們老吳家在長沙山溝溝里的祖宅,就在祖宅里斷了半截的正廳橫梁里找到一尊奇怪的神象。
之后又在村里吳家的祖宗祠堂里發現了一點東西。
正是無邪說的這種情況。
現在有阿康在,無邪不好直接和凌越明說。
兩人只是心照不宣。
阿康對此并不知情,聽完無邪說的話,點點頭道:“這種情況,我也有遇到過。做這種事的人大概率還是這些家族里掌權的人,因為在這之后,祭祀的儀式是一定要變的,也不知道最初做這種事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。”
怎么想的?
不外乎兩種可能。
一種,情勢所迫,不得不將邪神請進自家的祖宗祠堂供奉起來。
另一種,則是有利可圖。
人這種動物,可以很偉大,也可以很現實。
顯然大家都能想到這一點。
阿康說完,也陷入了沉默中。
這時身后傳來燈瓜的招呼聲:“哎呀不要碰那些牙齒哦,很臟的。”
蹲在地上的三人就站了起來。
無邪好奇的問:“這些牙齒就丟在這里嗎?那一年年的,得堆成小山了吧?”
牙齒是很難自然腐爛的,作為老開棺人,無邪可太了解了。
燈瓜擺擺手:“都是淘寶上買的啦,怎么可能真的每年都拔牙,都是牛骨頭做的。”
又說地上這些牙齒,明天一早就會消失。
阿康隨口接道:“哦,有人打掃啊。”
誰知燈瓜卻搖頭,堅持道:“不是人打掃的,是它們自己就消失不見了,不知道去哪了。”
看三人都不相信的樣子,燈瓜還舉手:“我發誓,這就是超自然現象,也是我們村的未解之謎。明天一早,一顆都不會剩,村里老一輩說是山上的神仙晚上會來收牙,所以今晚九點以后誰都不能出門!”
凌越若有所思:“所以你們的神仙,會發現這些牙齒是網購的嗎?”
燈瓜一噎,想了又想,還是選擇假裝沒聽到這句話,“我剛才去給你們找了地方住,不過這位姐姐可能要單獨去村民家借宿。”
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,“現在已經八點了,今晚就委屈你們一下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