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正值各地書生云集京城之時,馮小公子在這個時候舉辦詩會,其實就是為了結交讀書人。
這些讀書人中,保不準就會有今年鄉試或者明年會試的風云人物。
因此,京城里的那些官宦子弟,也都來湊熱鬧。
靳大侄子沒有請帖,但是他在清風樓外看到了李侍郎的兒子,李公子剛下轎子,靳大侄子就湊過去了。
“李兄李兄,好久沒見。”
李公子的記性一向很好,一眼就認出,這是靳大柱子那個鄉下侄子。
他可聽他娘說了,靳大柱子把那個有錢的老婆趕走了,連嫁妝都沒給人家。
他娘在家里罵了靳大柱子整整一個時辰,甚至還說以后要看牢自己的嫁妝,誰也別想從她手里拿走一件東西。
沒錯,靳御史因為撞柱子,喜得靳大柱子的雅號。
靳御史這些天在府里養病,其實也就是他們一家三口不知道罷了,那天陶氏灰頭土臉背著小包袱被掃地出門的事,早已傳遍京城。
同這件事一起傳出的,還有靳御史和嫂嫂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。
各家的老爺們,每天回到后宅,聽家中女眷罵得最多的,就是靳大柱子。
因此,沾靳大柱子的光,靳侄子馬上就能看盡人情冷暖了。
李公子:“你是誰啊,不認識。”
然后,他看向四周,看到幾個相熟的朋友,便招手把他們叫過來,指著靳大侄子問大家:“你們可認識這個人?”
眾人:“不認識,誰知道是哪家來打秋風的窮親戚。”
其中一個還故意說道:“咦,怎么沒看到靳公子?”
另一人說道:“他還小呢,和咱們玩不到一塊去。”
這些人口中的靳公子,當然不是眼前的靳大侄子,而是陶氏的兒子,名正言順的靳公子。
靳大侄子氣得想去吃屎,這些人太壞了,明明知道他是誰,卻故意這樣說。
他拂袖而去,路上又遇到幾個熟面孔的公子哥,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,以前那些人是把他當成鄉巴佬,現在卻是像趕蒼蠅一樣,沒等他開口,就讓隨從將他趕開。
開玩笑呢,若是讓家里老娘知道,他們和靳雜種一起玩,以后別想讓老娘拿私房錢貼補他們了。
雖然沒有真憑實證,可是在后宅婦人之間的口口相傳中,靳大侄子已經是靳大柱子和靳寡婦生的孽種了。
因此,靳大侄子也喜提外號,靳雜種。
當然,這外號太雅了,夫人們是不屑說出口的,但是哪家都有幾個熊孩子,熊孩子們叫起靳雜種來,絲滑得很。
靳大侄子還沒有到家,就在路上聽到這個外號了。
他氣急敗壞回到家里,便看到一臉指甲印的靳御史,和哭得死去活來的靳大嫂子。
“你們知道我在外面是怎么被人欺負的嗎?你們只會茍茍且且,一點正事都不做!”
說著,他一把揪住靳御史的衣領,惡狠狠地吼道:“你現在就去下請帖,辦個認親宴,把我記在你的名下,我要做你的嫡長子,讓那個小雜種滾蛋,讓他滾蛋!”
靳大侄子口中的小雜種,不是別人,就是靳公子。
靳御史正在氣頭上,見自己一向寵愛的大兒子竟然如此無禮,他勃然大怒,搖身一變,又變成朝堂上怒斥滿朝文武的靳金剛。
他不但把靳大侄子罵了一通,還賞了兩記耳光。
靳大侄子被打懵了,他捂著臉,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。
他指著靳御史,一字一句:“好,你等著,你等著!”
那天綁架他的人全都說對了,他這個親爹眼里根本沒有他這個兒子,他對于親爹而言,是他年輕時犯的錯,是他的恥辱,更是阻擋另一個兒子的攔路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