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廚子解下腰上的圍裙,一邊走一邊對小男孩說道:“把門鎖了,今天不做生意了,走,去看看還有哪里貼著這個,全都撕下來。”
小男孩跟在張廚子身后,不死心地問道:“阿爹,這是不是阿娘啊?”
張廚子被問得不耐煩,停下腳步,低頭惡狠狠看向剛到他腰間的小男孩:“我說過多少遍,你阿娘早就死了,你沒有阿娘!”
小男孩緊抿著嘴唇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,強忍著沒有哭出來。
阿爹騙人,他有阿娘,他的阿娘就像這畫像上一樣,但是比畫像上的人更好看。
兆亭鎮上發生的事,遠在廬州城的趙時晴并不知道。
婁舉人一家尸骨未寒,而廬州城里又有了新的八卦。
就是那位被婁舉人險些賣進小倌堂子的崔三少,忽然失蹤了。
崔府四處尋找,衙門外面貼了懸賞,只要找到崔三少,賞銀五萬兩,提供線索者,若是憑著這條線索找到人,同樣賞銀五萬兩。
重賞之下,必有勇夫,廬州城的男女老少幾乎都在尋找崔三少,幾乎把廬州城挖地三尺,卻是活不見人,死不見尸。
泥鰍磨拳擦掌,躍躍欲試,一眼一眼瞟向趙時晴,他倒不是想拉著趙時晴一起去找人,而是想借小乖一用。
甄五多冷哼:“你是想去找活人呢,還是找死人呢?”
泥鰍一怔:“什么意思?”
趙時晴插嘴:“我外公的意思,就是告訴你,那個崔三少已經死了,這崔府貼出來的懸賞告示上,可沒說是找死的還是活的,萬一你找到的是死的,他們卻說這五萬兩是活人的價錢,不給錢,那不就是白找了。”
泥鰍不解:“死了?怎么可能?對了,就算他死了,老爺子是怎么知道的?”
甄五多又發出一聲冷哼,然后換了張笑臉:“寶貝大孫女,替我教教這個傻小子。”
趙時晴清清嗓子,搖頭晃腦,還用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:“據你所知,崔家能輕而易舉拿出五萬兩嗎?”
泥鰍知道五萬兩很多,但他是苦孩子出身,并不知道這五萬兩,對于像崔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意味著什么。
他向沈觀月求助,沈觀月搖搖頭:“崔家雖是大戶人家,可要看和誰相比,相對于小門小戶,崔家當然是大戶人家,可是那些真正的世家相比,就不算什么了。
據我所知,崔家少爺們每個月只有三兩銀子,這三兩銀子還包含筆墨開銷,女眷們更少,只有一兩脂粉錢。崔家還有兩個做官的,都是六七品的小官,品階不高,但卻需要銀子上下打點,太子府里的崔選侍,恐怕也需要娘家接濟。
另外,崔家沒有分家,一大家子幾十口,都靠公中養活,崔三少雖是嫡出,可他還有叔伯。
五萬兩銀子花在他一個人身上,即使崔家的家主同意了,他的那些叔伯嬸子們也不會答應。”
泥鰍懂了,可又糊涂了,既然拿不出這么多銀子,為何還要懸賞五萬兩?
不是他看不起誰,即使崔家懸賞五千兩,甚至五百兩,也會有大把的人幫他們去找人,至少他小泥鰍,就會為了五百兩東奔西走。
見他一臉迷茫,趙時晴說道:“你猜如果真的有人找到了崔三少,崔家又拿不出五萬兩銀子,換作你是那個人,你會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