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衣衛收刀入鞘,路乾再次下令,那四具尸體便裝在口袋里,被錦衣衛帶走了。
直到錦衣衛走得無影無蹤了,保濟茶樓的掌柜才大著膽子出來,看著那一地的鮮血,跺跺腳,對伙計們說道:“還站著干啥,去打水,把這里沖洗干凈!”
剛剛嚇得四散逃走的看客們重又聚攏過來,卻又不敢靠近,只是遠遠站著,朝著那地上的鮮血指指點點。
保濟茶樓的伙計們提來十幾桶水,片刻之后,那片空地便被沖洗得干干凈凈。
掌柜讓伙計拿來一個香爐,在香爐里點燃四炷香。
四條人命,四炷香。
這里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,殺人砍人的事,也不是頭一回了,人們接受能力很強,一個時辰后,這里便又恢復了熱鬧。
趙時晴把椅子從窗前搬回到欄桿前,卻發現樓下戲臺上,不知何時也已經換人了,那你儂我儂他也儂的三人行,換成了一個額頭系著白紗的美人,那美人咿咿呀呀唱得哀怨,倒像是在給那死去的四人哭喪。
趙時晴一句也沒聽懂,問道:“這是唱的什么?”
蕭真說道:“她說她剛成親,丈夫便死了,她一個寡婦日子艱難。”
趙時晴擺擺手,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了,沒意思。
不過,她想起一件事來:“這個白紗美人不會也是男的吧?”
蕭真微笑:“這里唱的都是粉戲,唱粉戲的沒有坤伶。”
趙時晴嘆了口氣,說道:“上次咱們猜到山門已經被朝廷收編了,現在看來是真的,張廚子是逃兵,據說還拿著什么把柄,而翠娘早在你剿滅十里鋪之前,她便帶著解藥失蹤了,十有八九,也是山門叛徒,所以路乾才會不留活口,將他們全部斬殺,這是殺人滅口,真狠。”
她繼續嘆氣:“這個張廚子做菜還挺好吃的,對了,他還有個兒子,也不知道”
她忽然頓住,望著下面的戲臺怔怔發呆。
蕭真順著她的目光向下看去,便看到那戲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孩。
那孩子額間點了一個紅點,顯然是上過妝的,那白紗美人正拉著他的手假裝流淚。
根據劇情,這個孩子是白紗美人的小叔子,他看到寡嫂與人偷情,想去告訴阿奶,這幕戲便是美人自怨自哀,又向小叔子哭訴自己的苦楚。
而趙時晴的目光,則落在那個孩子的臉上。
“這就是張廚子的兒子,我記得他。”
蕭真仔細看了一會兒,對趙時晴說道:“原本扮演小叔子的不是他,他是臨時上場,你看,他的神情很無措。”
其實只要仔細去看,就能看出孩子和這個戲臺格格不入,他沒演過戲,而是臨時被推上來的。
只是看客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白紗美人身上,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如同道具一樣的小孩。
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為何會出現在戲臺上,但是趙時晴已經決定,要把這孩子帶走了。
她看向蕭真:“現在不知道這個戲班子和那些殺手有沒有關系,所以咱們不能貿然出手,你有好的辦法嗎?”
蕭真微微瞇起眼睛:“等到他們下了臺,想辦法把這個孩子引出來,到時咱們就搶人。”
現在也只能這樣做了。
趙時晴拍拍斜挎在身上的布包:“讓小妖上。”
似是聽到她在說什么,小妖煩燥地喵了一聲,貓睡得好好的,又要讓貓去當苦力,清湯大老爺,誰來給貓作主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