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他還招呼著許青白進屋來坐呢,這會兒又想起自己家里連條像樣的板凳都沒有
許青白并不介意,主動解圍,拉著譚叔在光地上坐下,將那包黃紙攤開,露出里面那只肥美的燒雞來。
譚叔咽了咽口水,卻瞪著許青白,不動聲色。
許青白僵持了一下,率先妥協,老老實實從懷里變了一壺燒酒出來,拿在懷里晃了晃,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。
譚叔聽見聲響,只覺得是天籟之音,哈哈大笑,高興得不得了,趕緊起身去取了兩個缺口的陶杯過來。
等他再席地坐下后,見地上燒雞已經擺好,許青白還特意幫他扯了一只雞翅膀遞到了面前,譚叔大手一揮,不去接雞翅,反倒將杯子遞到許青白身前,催促道:“燒雞先緩一緩,先喝杯酒墊墊肚子再說!”
許青白笑著搖搖頭,依言放下雞翅,先將酒滿上,一老一少,端起杯子先走了一個!
說好的一杯,譚叔卻連著又討要了兩杯,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擱下杯子,接過許青白塞過來的雞翅膀,開始大快朵頤。
兩人一邊閑聊,一邊頻頻舉杯。
許青白只是在譚叔的強烈要求下,陪著象征性地吃了幾口,那只燒雞十之八九都落進了對面的肚子里。
本身許青白就是提著燒雞燒酒過來,給譚叔打牙祭的,他自己少吃一點是一點,盡量多給對面留著。
他不用想也知道,譚叔已經好些日子沒開過葷了。
不過燒雞可以讓,燒酒許青白也沒怎么客氣,你來我往,他自己也沒少喝
許青白看了眼對面,有些欲言又止。
譚叔抬眼瞧見有些扭扭捏捏的許青白,咧嘴笑道:“你小子有屁就放!”
許青白也笑了笑,說道:“譚叔啊,你平時喝酒也悠著點,你瞧瞧你如今家里還有些什么值錢的家當么,我可聽街坊們說了,說你都拿值錢的家具去換酒喝,把家都敗光了!”
譚叔聞言,不服氣地辯解道:“是哪個大舌頭在背后說我壞話呢,老頭子好這一口是不假,但也沒他們說得那么不堪吧,什么叫把家都敗光了?這條巷子里,無論哪家哪戶,還需要去敗嗎?早就光了!”
許青白訕訕說道:“反正,我是一片好心哈,多少勸勸你,您能聽進去多少是多少!”
他見譚叔不吱聲了,又放低音量,小聲說道:“你說你吧,要是當年沒有醉酒掉進湖里,也不會來到這枉死城...要不是那年當差的時候多貪了兩杯,也不會摔斷了腿...何苦來哉!”
譚叔看了一眼許青白,低頭說道:“是啊,酒色財氣,我這一輩子啊,就栽在了這第一個字上頭...不過呢,都已老成這副模樣了,這輩子也差不多就這樣了,就算想改也晚了,沒多大意思,還不如放縱一生,做個有始有終...”
他接著又嘆息一聲:“嘿,這輩子啊,酒是真的喝夠了,下輩子啊,最好投胎去做個娘們,滴酒不沾的那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