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青白想起什么,趕緊補充道:“對了,我吃點素就好了...”
“哈哈哈...”玉兒頓時笑得前俯后仰。
笑完過后,她遙遙對著那邊的木匠鋪,叉著腰,啐罵道:“你別聽那短命的木匠亂嚼舌根子,這不砸我的招牌嗎!想我堂堂龍門客棧,什么時候掛過羊頭賣過黑肉!老娘做得可都是正經敞亮的生意,童叟無欺,貨真價實!”
玉兒喋喋不休地對著已經不能還嘴的木匠一頓數落,怒氣稍歇,這才對著許青白重新換上一副笑臉,意有所指地問道:“玉兒姐最拿得出手的,便是肉包子了,軟軟糯糯,白皮大餡,要不要嘗嘗滋味?”
許青白假裝不知,連忙正義凜然地搖搖頭:“不愛吃!”
玉兒假裝失落,唉聲嘆氣道:“不識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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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許青白跟著眾人一道,為昨日殞命的歪嘴操持著后事,將他送上了山。
歪嘴無兒無女,雖然常常與客棧玉兒開玩笑,笑稱某天要為后者娶一位嬸嬸,但兩人之間,其實并沒有血緣關系。
歪嘴來歷成謎,反正不是本地人。他某天來到龍門客棧后,因為客棧里有酒,便向玉兒討要了這份差事。
這些年來,玉兒除了包吃包住,每天管上一碗酒之外,其實就沒有結算過一文工錢。
所以,歪嘴如今落到了這副田地,作為掌柜的玉兒實在有些于心不忍,他便組織著眾人,要為歪嘴風光大葬。
出殯這天,紙人紙馬都給歪嘴安排上了,五六個紙人,清一色的,全是白面紅唇的女子模樣。
生前沒有享受過的福,死后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到!
替歪嘴端靈牌的,是肉鋪里的那位小屠子。
兩人雖沒來得及以師徒相稱,但昨天小屠子對著歪嘴冰冷的尸體,補上了三個響頭,相信歪嘴在天有靈,也一定會感到欣慰了。
而對于這位小屠子的秉性,許青白則一直在觀察。
小屠子平時言語不多,但又不屬于那種老實木訥。
他并不呆頭呆腦,更談不上癡傻,他只是跟不熟的人不怎么說話而已。而且,就憑他昨天敢當眾對著一個死人磕頭,就可以看得出來,小屠子其實心思細膩、極有主見。這種人往往都是心性堅毅之輩,也怪不得一向玩世不恭的歪嘴,都對小屠子青睞有加,平時一直在暗中悄悄私授。
墳頭前,大伙兒燒完了紙錢紙人紙馬,玉兒特意搬來了兩壇陳釀,圍著墳頭澆了一圈,該長吁短嘆的也發泄過了,該落淚的也沒少掉眼淚,大伙兒便開始攙扶著,三三兩兩往山下走去。
畢竟,一起送走了亡人,轉頭回來,對于留下來的人來說,生活還得繼續。
回去前,許青白小聲叫住了小屠子。
小屠子一看是許青白來找自己,便自己留了下來,讓老屠子父女先行下山。
等到眾人都散去后,佇立在歪嘴墳頭,許青白率先開口,說道:“你應知我對你以及小鎮,沒有惡意...”
小屠子回道:“我雖不知你來歷,但殺掉那些馬匪是真,沒去貪圖那些財色也是真,如此看來,你要么是一個純粹的好人,要么就是所圖不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