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降書。”雷蒙德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文字已擬好,你簽字即可。”
“他們不是已經投降了嗎?”李漓皺眉,聲音中透著不解與隱隱的怒意,目光掃過雷蒙德身后的十字軍將士。幾名騎士聞言,低聲議論,眼中閃過不屑;一名老兵則冷哼一聲,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意。
遠處,戈弗雷大步走來,銀盔金紋在烈陽下熠熠生輝,宛如一尊圣像。他的鎧甲上刻著繁復的宗教圖案,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,身后一隊精銳十字軍戰士步伐整齊,盔甲碰撞發出鏗鏘聲響。這些戰士多是戈弗雷的親衛,目光虔誠而狂熱,手中長矛上綁著小小的十字旗,迎風飄揚。戈弗雷朗聲道:“我們需要這份文書,不是要他們承認失敗,而是要記錄我們的光輝勝利,證明圣地重歸基督之手!”他的聲音洪亮,帶著虔誠與傲慢,激起十字軍陣中一陣低沉的歡呼。年輕騎士們高舉武器,眼中燃起狂熱的光芒;老兵們雖未出聲,但嘴角微微上揚,似在認可這勝利的榮耀。
“這是羞辱!”伊夫提哈猛然怒吼,聲音如雷,震得周圍士兵不由一顫。他的臉龐因憤怒而漲紅,眼中燃起熊熊烈焰,手中的文書被攥得發出輕微的撕裂聲。法蒂瑪士兵騷動起來,年輕戰士緊握長矛,指節泛白;老兵低聲咒罵,眼中閃過屈辱;隨軍家屬的啜泣愈發明顯。十字軍陣中,年輕騎士們紛紛向前一步,劍鞘敲擊盔甲,發出挑釁的聲響;老兵們則握緊盾牌,目光冷硬,似在等待命令。一名十字軍弓箭手不自覺地拉緊弓弦,箭尖微微上揚,直到旁邊的隊長低聲呵斥才緩緩松開。
李漓上前,目光沉穩地看向伊夫提哈,語氣低沉而懇切:“總督閣下,您還是簽了吧。讓您的將士們帶著家屬活著離開這里,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。請您別為這些虛偽的儀式糾結。”李漓的聲音雖輕,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。
伊夫提哈的目光移向李漓,眼中怒火稍稍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復雜的沉思。他環視四周,十字軍的長矛與弓箭寒光閃爍,己方將士疲憊不堪,孩子的哭聲刺痛他的心。他深吸一口氣,接過副將遞來的羽筆,動作僵硬而遲緩,筆尖在羊皮上劃出沙沙聲,每一劃都像在割裂他的驕傲。簽完名字,他猛地將文書丟向雷蒙德的侍從,文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落在塵土中。十字軍陣中傳來幾聲低笑,年輕騎士們交換著得意的眼神;老兵們則沉默不語,目光中多了一絲復雜的情緒——或許是對勝利的麻木,或許是對這場羞辱儀式的厭倦。
“現在,他們可以走了吧?”李漓轉頭,朝戈弗雷與雷蒙德高聲質問,語氣中帶著不容妥協的堅定。
“是的。”戈弗雷點頭,聲音冷峻,目光始終未離開伊夫提哈。他的親衛們齊聲應和,手中長矛微微下垂,似在表示寬容。雷蒙德揮手示意軍陣繼續讓路,士兵們緩緩后退,盔甲碰撞聲在塵土中回蕩。
伊夫提哈揮手示意隊伍前行,法蒂瑪士兵步伐沉重,靴子踏在碎石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十字軍士兵們站在兩側,目光如鷹,有的帶著嘲諷,有的透著冷漠。幾名年輕騎士低聲交談,語氣中夾雜著對“異教徒”的輕蔑;一名滿臉胡茬的老兵則低聲嘆息,目光掃過法蒂瑪隊伍中的婦人與孩子,眼中閃過一絲憐憫。隨軍的修士們繼續低誦祈禱文,聲音單調而悠長,為這場勝利增添了一抹虛偽的肅穆。
法蒂瑪軍隊在伊夫提哈的率領下,繞過大衛塔,緩緩走向城門。他們的隊列松散而沉重,士兵們盔甲破損,武器上滿是血污與缺口,步伐疲憊,靴子踏在碎石與塵土上,發出低沉的沙沙聲。隨軍家屬夾雜其中,婦人低聲啜泣,孩子們緊抓母親衣角,眼神驚惶而無助。
行至城門,伊夫提哈猛然停下腳步,隊伍隨之駐足,塵土在烈陽下緩緩落下。他緩緩轉身,目光投向身后的圣城,深邃的眼眸中交織著不舍、屈辱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悵然。耶路撒冷的天際線在硝煙中若隱若現,圣殿山的穹頂在烈日下閃著微光,仿佛在低語這座城的千年興衰。伊夫提哈的嘴角微微抽動,似想說些什么,卻最終化作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。他的副將站在身旁,低垂著頭,眼中閃過一絲淚光;士兵們也紛紛回頭,目光中夾雜著不甘與無奈,似在與這座短暫掌控的圣城作別。隨軍家屬中,一名老婦低聲祈禱,干枯的手指緊握一串念珠,聲音顫抖,似在為逝去的家園與未知的未來祈求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