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本地伙計正在門前整理貨物,汗水浸濕了他們的粗布短衫,麻繩捆扎的木箱在他們腳邊堆得高高的,箱面上沾著些許泥土與海鹽。觀音奴走近時,徑直在一旁的廳堂里坐下,挑了個蒲墊,姿態隨意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。她從斗篷下掏出一枚銀幣,輕輕丟給一個伙計,聲音清冷:“伙計,給我倒一壺茶!不用找錢。”
伙計接過銀幣,愣了愣,抬起頭打量她,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,隨即堆起笑臉,將銀幣遞還給她:“這位客人,咱這兒是貨行,不是茶館。這錢還您!”他頓了頓,壓低聲音,語氣試探地補充道:“海風吹過,橄欖樹搖得厲害啊。”
觀音奴接回銀幣,嘴角微微上揚,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伙計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幾分戲謔:“我家駱駝最愛吃橄欖葉了,你去給我弄一筐來,順便再放幾個蘿卜。”
另一個伙計聞言,立刻放下手里的麻袋,朝她恭敬地一躬身,聲音低沉:“貴客,請。里面看貨!”他引著觀音奴繞過貨棧正門,穿過一條狹窄的側巷,通向貨棧的后院。
后院被高墻圍得嚴實,墻角堆放著幾只空酒桶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麥芽發酵味。一條毛色烏黑的獵犬正趴在院子中央,聽到腳步聲,它猛地抬起頭,銅鈴般的眼睛在陽光下閃著兇光,隨即認出了來人,興奮地搖著尾巴撲了上來。
“金剛!我的寶貝兒子!”觀音奴笑聲清亮,卸下兜帽,露出她那張線條分明的臉龐,眉宇間透著一股草女兒的英氣。她蹲下身,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這條英姿颯爽的獵犬,任由它粗糙的舌頭舔過她的手背。金剛低吼著,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咕嚕聲,龐大的身軀在她懷里撒嬌般蹭來蹭去。
院子里站著一位中年男子,身材魁梧,穿著一件深棕色羊毛長袍,袍角繡著簡單的幾何紋路,腰間束著一條寬厚的皮帶,皮帶上掛著一把短匕首,刀柄磨得光滑,顯然常用。他是野力茹迷,臉龐飽經風霜,鬢角已生出幾縷白發,眼神卻銳利如鷹。見觀音奴到來,他立刻起身,抱拳行禮,聲音低沉:“郡主,您來了!”
觀音奴松開金剛,拍了拍它的背,語氣中帶著幾分嗔怪:“別叫我郡主了,跟你們說了多少次!”她站起身,指了指身邊的獵犬金剛,“去,自己玩吧!”金剛甩了甩尾巴,乖乖跑到院角啃起一塊骨頭,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。
野力茹迷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略顯參差的牙齒,低頭問道:“那奴才們該咋稱呼您?”
“叫我老板!也不要自稱奴才,以后,你們的身份都是伙計!”觀音奴挑眉,語氣爽朗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。她環顧四周,后院雖簡陋,卻收拾得井井有條,墻邊碼放著幾只裝滿谷物的陶罐,角落里停著一輛蓋著油布的貨車。“這地方不錯,我們的商號在雅法扎根了,接下來在安托利亞也得搞一個,托爾托薩也別落下。李漓的權勢波及到哪里,咱們的生意就得跟到哪里!”觀音奴忽然想起商行的名字,笑得合不攏嘴地問,“你們怎么給商行取了一個這么矬的名字?”
“看他不爽!”野力茹迷憨笑著點頭直言不諱地說道,接著又補充道:“安托利亞的卡羅米爾和魯萊,還有托爾托薩,我已派人去籌備了。”
觀音奴滿意地點了點頭,目光卻微微一沉:“不過,這么急著把我叫過來,總不會只是讓我看看這貨棧吧?說吧,到底有什么事?”
“郡主,請隨奴才來!”野力茹迷彎腰哈背,滿臉堆笑地說道。